佛罗里达州，迈阿密。
“快，快，离开这里，怪物马上就来了。”
慌乱的人群从伦道夫的身边跑过，惊恐的面容像一幅幅油画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他回过头朝着远方看去，鹅毛般的雪花片片落下，几乎要遮蔽整片天空，远处传来悠长的象鸣。
“伦道夫，你在做什么？”
威严的声音在伦道夫的背后传来，他回过神，就看到了自己的旅伴——乌撒。
一只会说话的纯黑色家猫，或者说烙印兽。
乌撒不满地甩着尾巴：“快点离开这里，雪岭巨兽要来了，我可不想变成冰块。”
伦道夫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跟随着乌撒朝着炼金术士迈阿密分会的方向跑去。
这三个月来，伦道夫并不是一无所获。
在地母教会和炼金术士们的帮助下，他确实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也许这些东西能帮助他找到如何将神明驱逐的方法，也许这些东西只是狂人的妄想，有待研究解析。
整座城市在燃烧，这并非是比喻，而是现实，
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到处都有枪响，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并非是印第安人所为，而是有部分人正在趁着混乱在大肆抢掠。
操纵野兽的印第安人在三个月前，只是一种乡间怪谈。
自诩为文明人的市民，更多将这种怪谈当做一种揶揄，讽刺印第安人与野兽无异。
从而获取道德上的优越感，同时也将侵占印第安人土地的行为正当化：
他们并不是抢占其他人的土地，只是赶走了名为印第安人的“野兽”。
通俗点讲，就是开除印第安人的人籍。
然而当那些“野兽”们真的驱使野兽来攻城时，这些文明人的表现也和野兽无异。
“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在转过一个拐角时，伦道夫突然被三个拿着枪的牛仔堵住去路。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伦道夫的头上，他的后颈上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
伦道夫从口袋中翻出钱：“我身上只有50美元，也不想惹麻烦，让我离开。”
为首的壮汉借过钱，冷笑一声：“有没有钱，你说了不算。”
然后壮汉伸出手在伦道夫的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便掏出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
“很好，”壮汉一拳把伦道夫打倒在地，“我今天心情不错，就饶了你一条命。”
伦道夫捂住脸，强忍着痛楚说道：
“那个东西不是宝石，是我收集到的遗物，你最好把它留下。”
壮汉把枪口对准伦道夫，狞笑道：“看来我的朋友不仅喜欢撒谎，还看不清楚形势。”
伦道夫叹了一口气：“乌撒。”
话音未落，三名牛仔的脚下浮出一团阴影，阴影中睁开数不清的鲜红眼睛。
“啊！”
三名牛仔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掉进阴影中。
嘎吱嘎吱。
阴影中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怪异的咀嚼声。
三秒之后，阴影凝聚成一个猫形剪影，剪影跳到半空，变回乌撒。
它甩了甩尾巴，戏谑地问道：“你有受虐癖？非要挨上一拳，才会还击？”
伦道夫捡起宝石放进口袋：“最近见的死人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看见死亡了。”
乌撒甩甩尾巴，跳到伦道夫的肩头：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以后死亡只会越来越多，直到其中一方被彻底消灭，或者双方都死够了。”
伦道夫死死地攥紧拳头，露出愤恨的表情：
“都怪那些神明，如果不是他们，也不会有这场战争。”
“蠢货，”乌撒用尾巴不轻不重地敲打着伦道夫的脑袋，“就算这些神明消失，死亡也会继续。”
“只不过这次死的都是印第安人罢了，失去神明的赐福，他们无法与拿着枪的美国人对抗。”
伦道夫沉默了。
乌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两只明黄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难道说想要对抗神明的狂徒，其实并不在意印第安人的死活？”
“或者对于你来说，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
乌撒咧开嘴，露出满嘴尖牙，嘲弄道：
“伦道夫·卡特，原来你也是一个虚伪的人。”
“你追求的并不是公理与正义，而仅仅是自己的生活不被破坏。”
“哪怕这种破坏仅仅只是受害者一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哀嚎，扰了你的清净。”
“伦道夫，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对抗神明？”
乌撒的话像一道魔咒，死死地缠绕在伦道夫的理智上不断缩紧，想要逼问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伦道夫痛苦地捂住头，他一直遮掩的想法被乌撒揭穿，整个人陷入到自我怀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