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钉截铁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她的心上,“你很好!你聪明,努力,有才华!你拿那个奖,实至名归!你妈她……她不懂你,是她不对!她没资格那样否定你,更没有资格撕掉你的奖状!”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眼中翻涌着少年人最赤诚、最滚烫的情感,像是在进行一场郑重的宣誓:“许清瑶,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喜欢你有自己的想法,喜欢你不服输的劲头,喜欢你在实验室里专注的样子,喜欢你在图纸前发光的眼睛!”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和力量传递给她:“所以,别听她的!别因为她的话就怀疑自己!你的路,你自己说了才算!她不喜欢没关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勇和磐石般的坚定,在哗哗的雨声中清晰地回荡,“我的喜欢够用!够我们两个人用!”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在为少年这惊天动地的告白助威。
许清瑶整个人都僵住了,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屈辱。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雨水顺着他英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滑落,汇聚在下颌,滴落。他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或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燃烧着两簇火焰,明亮、炽热、专注得让她心惊。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只有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愤怒,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却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义无反顾的坚定。
那句“我的喜欢够我们两个人用”,像一道滚烫的洪流,带着摧毁一切壁垒的力量,瞬间冲垮了她所有强撑的坚强、所有被压抑的委屈。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喜欢是孤独而隐秘的,像生长在阴暗角落的苔藓,小心翼翼,不敢奢望阳光。可此刻,她听到了什么?这个骄傲的少年,在暴雨如注的走廊尽头,挡着天地风雨,用最直接、最炽热的方式告诉她:他喜欢她!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他甚至要用自己的喜欢,去填补她世界里那片被至亲撕裂的巨大空洞!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看着他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守护。然后,迟来的、更加汹涌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像孩子般不管不顾、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所有被压抑的自我怀疑,都在这一刻,在这个紧紧抱着她、对她说“我在”、说“喜欢够用”的少年怀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深深埋进他湿透的胸膛,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混合着哗哗的雨声,在空寂的走廊尽头回荡,是宣泄,也是某种崩塌后的重建。
江韵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身体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她,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不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任由她哭,任由她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他感受着她身体的剧烈颤抖,感受着她哭声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心口疼得发麻,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他终于说出来了。在这个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刻,他把自己最真实的心意,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尽惊吓的孩子。冰冷的雨水还在不断落下,打湿他们的头发、脸颊、衣服。初冬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衫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肤。然而,相拥的两个人,却仿佛隔绝了这片冰冷的雨幕。两颗年轻的心脏在湿冷的衣料下,隔着胸膛,以同样急促而有力的节奏跳动着。那温度,那震动,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着彼此的存在和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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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一家格调雅致的咖啡馆里,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温暖的空气中,与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声形成奇妙的协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甜点的甜腻气息。
江明华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带着一身微凉的潮气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窗边的林雪萍。她换下了家长会时的职业套裙,穿着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她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湿亮朦胧的街景,霓虹灯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带着一种淡淡的疲惫和沉思。
“抱歉,工作室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江明华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他点了一杯美式,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关切,“家长会……不顺利?”
林雪萍回过神,端起咖啡杯暖了暖手,轻轻叹了口气,将许清瑶母亲撕毁奖状、当众斥责以及后来两个孩子冲出教室的事情,简要地复述了一遍。她的语气平静,但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和无奈。
“周雅琴……还是那样。”江明华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认识周雅琴,知道她一贯的强势和控制欲。他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韵华他……追出去了?”他放下杯子,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