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道深处澎湃奔流的回响。
林雪萍此刻却已垂下眼帘,右手打开了手中试剂的瓶盖。她把瓶口凑近鼻端下方一点,小心翼翼地辨识着气味。片刻后,她满意地略一点头,转身便将这瓶试剂放入了实验台上一个正在恒温水浴加热的玻璃槽内,动作流畅稳定,专注于下一步工作。
试剂架后的江明华,轻轻呼出了一口无声的长气,像是努力要平息胸腔里那场不合时宜的风暴。他靠着冰凉的实验台边缘,视线有些失焦地落在林雪萍被玻璃水浴器后方灯光映亮的、微蹙眉思索的侧脸上。窗外的风雨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只有她流畅的操作动作、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以及恒温培养箱那稳定不变的嗡鸣,构成此刻唯一存在的韵律。
就在这时,林雪萍像是忽然想起了某个重要的细节点。她快速放下手中的玻璃移液管,身体下意识地转向江明华的方向。那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迫切。她的目光直接而认真地对上他:“对了!还有一个基础参数需要你……”她一边说一边毫无预兆地向前探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袖,以便清晰指向实验记录本上某个区域。
距离再一次被极度压缩。
江明华感到那股难以言喻的馨热气息再次扑面而来,近得足以让时间产生瞬间的粘稠感,空间被压缩成薄薄一片。方才实验室里清晰的消毒水味、培养基气味,在她如此近距离靠近的刹那,全都被一种更清晰、更令人迷失的气息所覆盖。那是洗过晾晒的衣物纤维间散发的、太阳烘烤过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洗发水果香。清冽干净到极致,却像最强大的迷魂剂,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思考和应对能力。
某种积压在心底深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情感,在这极度靠近的接触中轰然被点燃。理智如同被蒸发殆尽。身体几乎由最原始的本能驱动——
他猛地向前跨出半步,那一步异常坚决、极其迅速。宽厚而温热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瞬间覆盖在了林雪萍恰好伸出的那只纤秀的手背上。这还不够!他握着她的手,就那样不容分说地、用力地将她柔软的手连同那只记录着实验数据的本子,一起压在了身后冰凉的实验台侧壁竖立的试剂架上!粗糙的金属架子边沿立刻发出了轻微的撞击闷响。
那动作强势得近乎蛮横,却又带着一种压抑太久后瞬间爆发的原始冲动。
“林雪萍,”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锁住她那双因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嗓音因为急速酝酿的情绪和强行压制而变得极其低哑,每个字都像从被灼烧过的喉咙里滚落而出,“上次在资料室外面的走廊转角,你说…你说会认真考虑,等我们高中毕业,可以…可以努力考到同城一所大学的话……”
他顿住了,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勇气,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近乎贪婪地捕捉着她瞳孔里任何一丝可能的波动。“不是敷衍我的,对吧?是…是真的会认真考虑,对吧?”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息、培养基的微甜,似乎都在这一声压抑的质询中被瞬间凝固了。只剩下他滚烫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地喷薄在她光洁饱满的前额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难以忽视的微痒热流。他掌心的热度和力量透过她薄薄的实验服衣袖,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被他完全圈在了他与冰冷的试剂架之间极其狭窄的空间里。肩膀后侧能清晰感知到试剂架金属竖杆冰凉的触感,而胸前却被他的体温牢牢覆盖,这冷热交织的夹击让她心跳骤停了一拍。
林雪萍完全没预料到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质询。那句走廊上的低语本是带着少女矜持的模糊承诺,此刻却在这样隐秘而充满压迫感的空间里被骤然翻出,灼得她耳根瞬间发烫。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完全笼罩,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他眼神里那份几乎要灼穿她的专注和期待。
她张了张口,呼吸有些窒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那瞬间的慌乱如此真实地暴露在她眼中,长长的睫毛因无措而急速颤动了几下。她感受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带着轻微的、不容错辨的颤抖——那不是强势,那是在孤注一掷地求证一丝渺茫希望的不安!
仪器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凝滞到了极致。两人彼此呼吸近得快要交织在一起,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对方放大的、写满情绪的面孔。窗外风雨的敲打声似乎变得更远了。
“啪嗒!”
一声突兀而清脆的、仿佛玻璃制品坠落的碎裂声,像一支利箭骤然射穿这片窒息般的寂静。声音不大,却因为空间的相对密闭和寂静而被突兀地放大,直刺耳膜。
声音来自距离他们大约六七米外、紧邻着仪器室入口处那排高大的器材架之后。那排架子如同墙一般隔离出了一个小小缓冲区,堆放着各种暂时闲置的培养皿、玻璃瓶和包装物。
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江明华眼中近乎失控的火焰。他眼底的炽热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外界打破隐秘时的错愕和……一丝狼狈。他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松开了自己紧握着林雪萍手臂的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向后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