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海底的沉船像块巨大的磁石,稳住了海流。陆惊鸿趴在船舷上往下看,海水很清,能看见沉船的桅杆,上面还挂着些腐朽的帆布,像面褪色的旗帜。“这船里有‘镇船之宝’。”他肯定地说,“郑和的船都会带‘定海神针’,用陨铁做的,能镇住水煞,所以沉船几百年都没被海流冲散——那针的煞气,就是最好的屏障。”
西装男的快艇果然慢了下来,在沉船海域外打旋,不敢靠近。李铁牛咧嘴笑了:“老话说‘沉船有灵’,还真没骗我!前年我在这捞上来个瓷碗,卖了不少钱,现在看来,是这船在帮我!”
傍晚时分,货船在浙江沿海的一处小码头靠岸。这里不是正规港口,是渔民自发形成的停泊点,码头上堆着渔获,腥气里混着鱼露和海盐的味道。一个穿丝绸衬衫的男人已经在码头等着,手里把玩着颗九眼天珠,珠子的包浆很厚,显然是老物件。
“陆先生,格桑小姐。”男人笑着伸出手,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腕上戴着块百达翡丽手表,却在表链上挂了个小小的罗盘吊坠,“我是司徒青,司徒笑是我堂叔。沐老板的人已经传信过来,说你们要去香港。”
他引着他们往码头旁的木屋走,木屋的梁柱上刻着些符号,是梅花易数的“卦象纹”:“这屋子是司徒家的‘联络点’,梁柱的符号能挡煞气,刚才你们来的时候,有艘渔船跟着,那是陈家的眼线,进了这屋子的范围,他们的罗盘就会失灵——这叫‘卦气遮眼’,是我堂叔教的。”
木屋里摆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个紫檀木盒,打开时里面是张泛黄的纸,边缘有火烧的痕迹,上面用朱砂写着些字,一半是汉文,一半是藏文,中间还画着个残缺的手印——是“血契”,而且是宁玛派和司徒家的血契,墨迹里能看见暗红色的斑点,是干涸的血。
“这是五十年前的血契。”司徒青用镊子夹起纸,动作很轻,“当年宁玛派的喇嘛去闽南找司徒家,想借远洋贸易的船运一批经文到藏地,怕路上被苯教黑巫师抢,就立了这血契——说要是经文安全送达,司徒家以后走藏地的商路,宁玛派会护着;要是丢了,司徒家要赔十倍的茶叶。”他指着血契上的缺口,“这是被火燎的,当年真遇到了苯教的人,在船上放了火,幸好船员拼死抢出来半张。”
陆惊鸿注意到血契上的藏文。和格桑梅朵噶乌盒里的经文纹路很像,尤其是那个残缺的手印,和他手心的凤凰印记有几分相似。“这手印是‘九乘次第’里的‘定印’。”格桑梅朵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是宁玛派用来‘认亲’的——当年立血契的喇嘛,说不定和陆氏有关。你看这汉文的落款,虽然烧糊了,但能看出个‘陆’字。”
司徒青突然从木盒底层摸出块碎瓷片,是青花瓷,边缘有个小小的“陆”字款:“这是从当年的船上捡的,和血契放在一起。我堂叔说,这瓷片是香港陆氏的东西,当年跟着经文一起运的,是陆擎苍的父亲托宁玛派喇嘛带的,具体是什么,他没说。”
码头突然传来喧哗。是陈家的快艇追到了,西装男带着人往木屋走来,手里的枪用黑布包着,显然没打算惊动渔民。司徒青把血契和瓷片塞进陆惊鸿怀里:“后门有艘小舢板,能划到外海的‘舟山号’货轮,那是我们司徒家的船,直开香港。这血契你们带着,到了香港,找我堂姐司徒月,她在浅水湾开了家茶馆,暗号是‘要壶勐库茶’。”
他转身往门口走,手里突然多了把短刀,是闽南人用的“鲨鱼刀”,刀鞘上镶着贝壳:“我来挡住他们。司徒家的规矩,欠了人情要还——当年宁玛派护过我们的船,现在该我们护你们了。”
陆惊鸿和格桑梅朵从后门出去时,听见木屋传来打斗声。小舢板藏在芦苇丛里,划出去时,陆惊鸿回头望了眼——司徒青正把西装男逼到码头边,手里的鲨鱼刀闪着寒光,血契上的朱砂在夕阳下像燃起来似的,映得水面都红了。
舢板划到外海时,格桑梅朵突然指着陆惊鸿怀里的瓷片。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上面的“陆”字周围,竟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条小龙,盘在字的周围——和香港陆氏守护的珠江龙气眼图案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瓷片。”她轻声道,“是‘龙气引’,能感应珠江的龙气。陆擎苍的父亲当年带它走藏地,是想借宁玛派的地脉,给龙气眼‘续气’——香港的珠江龙气眼,五十年前就开始弱了。”
陆惊鸿摸出玉佩,玉佩的断口和瓷片的边缘竟能对上!虽然不完全吻合,但能看出是同一块玉上的——玉佩是和田玉,瓷片是青花瓷,本不该有联系,可它们的纹路却能衔接,像有人故意设计的。
“血契、瓷片、玉佩……”他突然明白了,“这是陆擎苍布的局。五十年前就开始了,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找过来,用这些东西告诉我身世,还有陆氏和宁玛派的宿怨——那血契上的缺口,说不定要用我的血才能补上。”
远处传来“舟山号”的汽笛声,像头巨大的鲸鱼在海里呼吸。陆惊鸿把血契和瓷片、玉佩放在一起,突然觉得手心的凤凰印记越来越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血契上的缺口处,竟慢慢渗出了点暗红色的液体,像要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