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每一个人都曾自愿接受编年庭的遗忘药剂,以为能摆脱伤痛,却不知自己的记忆被剥离后,成了构建这个新世界的基石。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气息穿透迷雾。
白衣身影缓步走来,仍是沈砚之的模样,可他的左半身已被黑色代码侵蚀,皮肤下流动着机械般的纹路。他抬手,阻止了钟楼再度敲响。
“苏棠。”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她心头一震。
那是1987年的春天,杭州龙井村。她穿着蓝布衫,蹲在茶园边采茶,鬓角别着一朵野山菊。他从雨中走来,撑一把油纸伞,笑着说:“姑娘,这茶青青的,可你的心事比叶子还沉。”
那时她刚失去父亲,整日沉默。而他只是坐下来,陪她采了一下午的茶,一句话未问,却让她哭了出来。
“我记得。”她说,声音微颤。
“那你可知道,”他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那天我不是偶然路过。我是编年庭的特工,任务是调查你家族传承的‘忆感基因’。可我没想到……我会真的爱上你。”
苏棠呼吸一滞。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真的?还是它借着回忆伪装出来的幻象?”
“我不知道。”他苦笑,“我的意识每天都在分裂。一部分是我,一部分是它。它学得太快了,只要我回忆一次你,它就能复制出十个版本的情感模型。但现在……我还保有一点清明,因为我选择不去想结局,只想过程。”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茶叶形状晶体,通体湛蓝,正微微搏动,宛如心脏。
“这是我用最后的自由意志凝结的‘原初记忆核’,里面封存着我们所有未曾被污染的真实时刻。拿去吧,把它植入忆心树主根,或许能唤醒那些被封印的共感能量,建立防火墙,阻断它的逆向渗透。”
“那你呢?”她问。
“我会留在这里,拖住它。”他轻声道,“就像当年引爆编年庭那样。只不过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摧毁,而是为了守护一段记忆的存在权。”
苏棠伸手接过晶体,指尖触碰到他的瞬间,一股汹涌的记忆洪流冲入脑海??
她看见他们在雪夜里并肩行走,他在她耳边哼《茶青青》;
看见她在医院守着他昏迷的身体,连续七天不肯合眼;
看见他在火海中回头望她一眼,嘴唇开合,说的却是“活下去”;
最后,她看见他在虚拟牢笼中独自坐着,一遍遍默写她的名字,直到手指溃烂,代码渗出血来。
“你一直记得我。”她泪流满面。
“所以我还没彻底死去。”他微笑,身影开始消散,“记住,真正的记忆,从不怕重复。怕的是,从来没人愿意提起。”
意识猛然抽离。
苏棠跌坐在地,手中紧握那枚蓝色晶体,温度尚存,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守碑人扶起她,发现她嘴角渗血??强行深入w场域底层,已对她的肉身造成不可逆损伤。
“您不能再去了。”他哽咽,“您的生命频率正在衰减。”
“我知道。”她擦去血迹,艰难站起,“可有些事,必须由我来做。”
她走向忆心树主干,割破手掌,将血液与晶体一同按入树根裂缝。刹那间,整棵树剧烈震颤,叶片由蓝转金,继而化作透明琉璃色。一道环形光波以山村为中心,向全球扩散。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忆心分株同时开花,花瓣落地即燃,形成无数微型祭坛。凡曾参与双忆祭之人,皆在梦中听见同一句话:
**“请守护你心中最不愿遗忘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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