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自由,始于你不害怕自己的困惑。”
一名少年看得入神,忍不住问道:“这书……到底是谁写的?”
盲童摇头:“我不知道。但它记得每一个曾用心发问的人。你若真诚,它便回应;你若敷衍,它便沉默。”
“那它会不会有一天写完?”
“不会。”盲童轻笑,“只要还有人在夜里睁着眼睛思考,它就会一直写下去。也许一万年后,这本书会重达千斤,但它的第一页,永远写着同一个问题:‘我是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警觉起身,却发现来者并非官差,而是一名披着灰袍的老僧,骑驴而来。他在驿站外翻身下驴,双手合十,向盲童深深一礼。
“贫僧自西域敦煌来。”他说,“奉壁画之命,送一封信。”
盲童伸出手,老僧将一枚黄绢卷轴放入其掌心。那卷轴触手温润,竟隐隐透出铃音般的震颤。盲童以指腹摩挲片刻,随即展开。上面无字,唯有一幅简笔画:一口倒悬之钟,钟内站着一人,手持玉毫笔,面向苍穹。钟外,七道虹光交织成网,笼罩大地。画底角落,题着两行小字:
>“钟未覆,铃未息。
>问者归来日,即是天地重启时。”
盲童久久凝视此画,忽而嘴角微扬。“他们知道我要去哪。”
“你要去哪儿?”孩子们齐声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画卷小心收入怀中,继而站起身,望向北方。尽管双目失明,但他仿佛穿透了山河阻隔,看到了那片埋藏着七座问柱的土地。
“去雁门关。”他说,“回到裂缝开启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扇门没关上。”
次日清晨,队伍启程北上。沿途所见,已非昔日景象。村庄里,农妇在晾晒衣物时高声讨论税赋是否合理;市集上,卖菜老翁与年轻学子争辩“圣人之言是否有错”;甚至有孩童在学堂外墙上涂鸦:“老师不说真话,所以我自学。”官府虽仍张贴禁令,但百姓已不再畏惧。有人撕下告示,折成纸船放入河中,任其随波逐流。更有甚者,将禁令内容逐条反驳,写成对仗工整的檄文,贴回衙门口。
三日后,一行人进入太行山脉。山路崎岖,行至半途,忽闻前方传来厮杀之声。转过山坳,只见一群江湖客模样的人正围攻一辆马车,车上插着一面褪色旗帜,依稀可见“问舍遗脉”四字。护车的是两名女子,一人持剑,一人执笔,边战边退,已然负伤。
盲童挥手示意孩子们隐蔽,自己缓步上前,手中玉毫笔轻扬。
“住手。”他声音不大,却如钟鸣般震荡山谷。
袭击者一怔,回头见是个盲童,不禁冷笑:“乳臭未干也敢管闲事?”
话音未落,盲童已举起《百虑录》,朗声问道:“你们为何攻击她们?”
这一问出口,天地骤然安静。风停树止,鸟雀噤声。袭击者脸色突变,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其中一人踉跄后退,嘶吼道:“闭嘴!不准问!”
可迟了。
玉毫笔尖迸发出一道银光,直射天际。刹那间,空中浮现万千虚影??那是历代因言获罪者的面容:被剜舌的女史官、被活埋的异见者、被斩首的启蒙教师……他们的嘴唇无声开合,吐出同一个词:**“问!”**
袭击者们抱头惨叫,纷纷跪倒。有人痛哭流涕:“我娘临终前问我‘这世道对吗’,我没敢答……我不敢想……我不敢问啊!”
盲童走近,语气平和:“现在可以了。”
片刻后,袭击者尽数离去,丢下兵器与面具。两名女子惊魂未定,看向盲童的眼神却充满敬畏。
“你是……传说中的引铃人?”年长女子颤抖着问。
盲童点头:“你们要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