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拿件薄的。”
“不用——”我刚开口,就被秦雨的大喊打断了。
“郭玉宸,你小子还在睡啊,赶紧起来吃早饭了!”秦雨像只脱缰的野马,几步蹿到沙发床前,伸手就去掀郭玉宸的被子,动作又急又猛,差点把人连人带毯掀到地上。
郭玉宸被他吵得猛地坐起来,头发睡得像炸开的鸡窝,眼睛还闭着,嘴里嘟囔着:“吵死了……再睡五分钟……”
“睡个屁!”秦雨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太阳都晒屁股了,再不起三明治全归我了!”
郭玉宸“嗷”一声跳起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扑过去就抢秦雨手里的毛巾:“敢独吞?我跟你拼了!”
两人瞬间扭作一团,沙发床发出“吱呀”的惨叫,薄毯被扯得乱七八糟,郭玉宸的拖鞋飞到茶几底下,秦雨的睡裤卷到了膝盖,露出小腿上那块昨天磕到的淤青。
王少拿着外套从卧室出来,看着扭打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真生气,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外套:“再闹就都别吃了。”
秦雨和郭玉宸立刻停了手,互相瞪了一眼,又默契地松开对方,各自整理着皱巴巴的衣服,像两只被家长抓包的调皮猫。
我接过王少递来的外套,是件浅灰色的连帽衫,带着他身上的味道,暖融融的。穿上时,袖口长了一截,盖住了半只手,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快吃吧,”王少把三明治往我面前推了推,金黄的吐司夹着流心的蛋黄,番茄酱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雨和郭玉宸已经抢着坐在餐桌旁,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嚷嚷着“我的火腿更多”“你蛋黄流我手上了”。晨光透过窗帘缝照在他们脸上,把那些小打小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热闹的皮影戏。
我咬了口三明治,溏心蛋的甜混着番茄酱的酸漫进嘴里,暖得人心里发颤。蛋黄的流心顺着面包往下淌,我赶紧伸出舌头去接,被酸得眯起眼睛,舌尖却泛起股说不出的满足。
“好吃吗?”王少侧头问我,手里正帮郭玉宸把掉在桌上的吐司渣扫进盘子里,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晨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
“好吃。”我用力点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想起上次他从学校外面打包回来的盖浇饭,酸得人直嘬牙,却越吃越开胃,“我喜欢吃酸的,你上次给我买的盖浇饭那酸味真绝了!醋放得刚好,酸得够劲,却一点都不呛,配着米饭能吃两大碗。”
“姐姐,你不知道,酸儿辣女……”秦雨突然冒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郭玉宸狠狠踩了一脚,疼得他“嗷”一声蹦起来,嘴里的吐司渣喷了半桌,“你踩我干嘛!”
郭玉宸红着脸瞪他:“吃你的饭!瞎念叨什么!”
我被他俩闹得脸颊发烫,像被番茄酱泼了似的,低头假装专心啃三明治,耳朵却尖得能听见秦雨还在嘟囔:“本来就是嘛……我姑以前怀我弟的时候,顿顿都要就着醋吃……”
王少“咳”了一声,伸手在秦雨后脑勺拍了下,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再胡说八道,今天的碗你一个人洗。”
秦雨立刻闭了嘴,悻悻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叉子把吐司戳得坑坑洼洼,眼神却像装了小钩子,在我和王少之间来回瞟,活脱脱一只揣着满肚子八卦的小狐狸,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蛋黄。
等大家都放下手里的盘子,郭玉宸正捧着肚子打饱嗝,秦雨也揉着圆滚滚的肚皮靠在椅背上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肚子——空荡荡的,半点饱意都没有。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操场平板支撑,拉伸,每天放学跑拳馆练拳,踢腿、出拳、扎马步,一套下来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大半,早饭向来是两个肉包配两个白煮蛋,有时候还得再加碗豆浆才能撑到中午。今天这巴掌大的三明治,别说一个,再来两个恐怕都填不饱肚子。
“我……我没吃饱……”我有点窘迫地开口,指尖抠着桌布的纹路,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连自己都快听不清——毕竟刚才秦雨才扯出“酸儿辣女”的话头,现在说没吃饱,倒像是坐实了他那点荒唐的猜测。
“哥,你看,我就说!”秦雨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他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盏刚点亮的探照灯,话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连带着嘴角的蛋黄渣都跟着颤:“我就说得多准备点吧!你看这……”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往我肚子上溜了一圈,那点不言而喻的意思像团热烘烘的气,扑得我脸颊发烫。
王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掌心的温度带着刚煎过蛋的暖意,轻轻压在发顶,像片柔软的云:“怪我,准备少了。”
他直起身,身上的围裙带子在身后轻轻晃,布料蹭过牛仔裤,发出细碎的声响,“等着,我再煮点粥,卧两个蛋,给你垫垫。”
“我也要!”秦雨立刻嚷嚷起来,刚才那副捧着肚子喊撑的样子仿佛是装出来的,此刻脖子伸得像只等着喂食的鹅,“我刚才那是给……给未来小侄子留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