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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月盈利三百一十七元。”陈默把算盘往桌上一推,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比生产队去年全年分红还多十二块。”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英姐,你看”
“看啥?”林英凑过去,却见他耳尖红得能滴血。
“没、没看啥。”陈默手忙脚乱收拾账本,却把个蓝底搪瓷缸碰得滚到林英手边。
缸身还带着体温,刻着两行小字:“风雪同程,山河共守。”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工整得像刻出来的:“你守山,我守你。”
林英的指尖轻轻抚过“守”字。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得她耳尖也泛起薄红。
她抓起搪瓷缸塞进怀里,假装低头看账本:“这缸烧窑厂新出的?”
“嗯。”陈默低头拨拉算盘,珠子撞得比心跳还急,“我、我挑了最蓝的釉。”
当晚,林英抱着个陶坛来到加工厂后墙。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铁锹铲开冻土时,寒潭的凉意顺着玉坠渗进掌心。
她埋下陶坛的瞬间,听见潭底传来模糊的低语,像极了山风掠过松涛:“千塘将满根在走”
“英姐!”赵干事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他喘得直扶腰,棉帽歪在头顶,“省里的专家组改到十五后来了!还有”
他压低声音,“县城三个媒婆今儿晌午进屯了,拎着点心匣子,见人就问你许没许人家”
林英挑眉正要说话,院外忽然传来清咳声。
陈默抱着一摞账本站在槐树下,月光落进他的眼睛里,像落进了寒潭:“赵干事,那三个媒婆可是问得详细?”
赵干事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笑出了声。
正月十六的清晨来得比往时更早,林英裹紧斗篷推开院门,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似的疼。
陈默已经等在门口,肩上搭着她的兽皮手套,老刀那把跟了她三年的猎刀,正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该走了。”陈默把手套给她戴上,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专家组的人说要看看寒泉脉,老周在村头等着。”
林英望着远处泛白的山尖,玉坠在胸口微微发烫。
她接过老刀,刀鞘上还留着陈默的体温。
“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