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战津的描述中,林菀君知道了洪榕丈夫邱保平的英勇事迹。
“他是工兵营的副营长,主要负责运送尸体,那天晚上,他率领几十名战士去结束战斗的战壕里接回我方烈士遗体。”
“准备撤退时,忽然发现有一小股敌军潜伏在几百米之外,准备再次抢夺阵地,他原本只需要迅速撤退发出信号就好,可是他没有走。”
“很难想象,一个三线部队几十名战士,靠着手中的步枪与光荣弹,打赢了那场阵地守卫战。”
只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等天亮援军赶到,战壕里的惨状几乎可以用尸山尸海来形容。
邱保平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的兄弟,他的战友,横七竖八倒在他身边,到死,都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活着比死亡更残忍更痛苦。
邱保平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死在自己面前,他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愧疚。
当初,他带着他们离开北城奔赴南疆。
他拍着胸脯对战士们保证,一定要带他们回家。
可现在,他食言了。
如果能重新选择,他依然会毫不犹豫扛起枪和敌人干到底,只是,最后一颗子弹他会留给自己。
这副残躯已经无用了。
活着,也是给部队和国家添麻烦,也是给家人和妻子添麻烦。
所以他试图割喉,试图上吊,试图服用过量药物……
别人都是拼了命想要活,可他却拼了命想要死。
林菀君听得心中一阵阵酸涩。
“他真傻,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啊。”
宋战津却露出凄凉的笑,嘶声说道:“如果我是邱保平,我想,我也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他深情凝视着林菀君说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无能的那一面,我不想做你的累赘,不想一辈子拖累你。”
如果一定要牺牲,他希望能在林菀君最爱他的时刻牺牲,在她心中,留下他最好的风姿。
听到这话,林菀君抬脚狠狠踹向他。
“你要是敢有这种混账想法,我就像洪榕姐抽她丈夫耳光那样,狠狠抽你,直到把你抽醒为止。”
宋战津岿然不动,任由林菀君踹他踢他厮打他。
到最后,林菀君累了,他伸出手,将满脸泪水的女孩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林菀君在抽泣,还在用手掐宋战津的腰。
“你就算没了胳膊没了腿,只要还剩一口气,也得给我爬着回来,你要是敢死,你要是敢死……”
宋战津在嘿嘿笑,问道:“我要是敢死,你就怎么样?”
林菀君抽泣着,张嘴狠狠咬在宋战津脖子上,那么用力,甚至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涌出来。
宋战津闷哼着,却不挣扎不抗拒,任由林菀君发泄着心中的痛苦情绪。
远处,宋明城和几个首长负手而立,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儿媳撕咬踢打,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老宋,你们家这儿媳妇辣得很嘛!”
“哦哟,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战津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呐。”
“别说战津的日子不好过,我估摸着老宋两口子也怕这个儿媳妇。”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言语间满是揶揄。
“你们懂个屁!”
宋明城笑骂道:“打是亲骂是爱,我家儿媳妇越是打得狠,就说明她越是爱我儿子,这是好事,你们操心个屁!”
“再者说了,怕老婆不是传统美德吗?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谁敢说自己在家不怕老婆?”
宋明城可太了解这帮人的德行了。
别看一个个在外面厉害得嗷嗷叫,回了家一个比一个温顺,一个比一个怂,老婆扇完左脸,能主动把右脸凑过去让老婆接着扇。
宋明城“哼”了声,环顾在场的几个老战友。
“需要我把你们怕老婆的光荣事迹都讲述一遍,帮你们回忆回忆吗?”
听到这话,大家忙不迭认怂求饶。
“别别别,这种事就别说了,给大家伙儿都留点面子呗。”
有人笑着求饶,说道:“就当是我刚才说错了话,我给侄媳妇送一框子水果,当做是赔礼道歉行不行?”
不多会儿,一个勤务兵搬着一筐子时令鲜果送到林菀君面前。
林菀君早就不哭了,只是眼眶还红红的。
宋战津正像个孙子似的低声下气道歉哄老婆,脖子上的牙印儿格外明显,别提多暧昧了。
“林医生,这是首长给您送的果子。”
勤务兵还是个小年轻,看到人家夫妻搂搂抱抱,他的脸有点红,甚至低着头不敢看。
林菀君忙不迭从宋战津怀里挣脱出来,狠狠将他推到一边。
“啊?首长送的果子?”
她看着框子里新鲜水灵的果子,一脸疑惑问道:“哪位首长?”
勤务兵指向不远处,只见宋明城等几个高级首长正站在阴影处,遥遥朝她招手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