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小步快行至御案前,深深一揖,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臣在。”
皇帝甚至没有坐下,就站着口述,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
“雷德骧近日所奏,乖谬殊甚,岂臣子事君之道?殊失委任,深负朕望。着削去一切官职,夺其恩赏,流三千里,发配琼州编管。”
他口述完毕,根本不给翰林学士任何消化或劝谏的时间,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御座扶手,发出“咚咚”两声。
“即刻用印,发付有司!”
朝阳终于刺破云层,透过镂空雕花长窗照入,将御座阴影映得如山峦般高大,压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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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后,魏王留在了御书房。
原本盛怒的他似乎消去了所有怒气,反而在安慰兄长:“雷德骧是个偏执狂妄之人,被那边的人在耳边捧了几句,就以为自己可以匡扶社稷,早定国本。皇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你不必替他求情……朕杀这只鸡,是给刘家那群猴子看的。”
皇帝有些疲惫的闭目,似乎并没有朝堂上表现的那么愤怒。但只有魏王知道,他是真正动了杀心。
“保康门外刘宅……这四五十号人太平日子过腻歪了,那朕就成全他们。”
魏王赶紧出来劝阻:“这群人是癞蛤蟆跳脚上,不咬人他恶心人。但他们也没什么本事,只是痴心妄想。就先留着别杀了。”
“你一向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他们都盼着你早死,你还要出来装菩萨?”
兄弟两个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皇帝眼里的目光扫过魏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还想着那荒诞不经的事?我早就说过了,不要指望那些邪物,离它们远点!”
皇帝发怒之下都有些咳嗽了,魏王亲手端了茶递给他:“依我的性子,早几年就该把他们千刀万剐了!留着他们,就是盼着有万一的可能,若是出现奇迹……”
“不必去盼什么奇迹,朕的伤自己知道。”
皇帝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魏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魏王咬牙,昳丽的面容悲怒交加,眼圈都红了:“刘家这几十口人也只有这个用途了,皇兄若是不愿意接受,我现在就去杀光他们!”
他好似得了癔症,竟然直接在御前拔刀,转头就要冲出去。
“你给我回来!”
皇帝气得连朕这个字都不说了。
魏王停住脚步,似乎是在赌气,不愿回过头看皇兄,眼圈却渐渐红了。
皇帝皱着眉,好似在哄孩子似的,放缓了语气:“好了好了,别闹了!都依你……依你还不成吗?”
魏王僵直颤抖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他还是抿着唇一句不说,只是默默收起了手里的刀。
“刘家这伙人怂恿御史闹事,其心可诛。但朝臣们担心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皇帝的话锋一转,立场观点竟然转到对面去了,让魏王都惊到了。
“朕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也不可能像秦始皇那样去寻求什么长生不老之药。但人生而有时,这心脉上的伤也确实棘手。”
他见魏王又要说话,打断了他继续道:“谁敢盼你有三长两短,朕不会放过他。但你已经二十六了,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你一天不定下来,那些人就会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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