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生命力,瞬间穿透了冰冷的屏幕。
“呀,这小鼻子……”
张主任笑着,手指在屏幕边缘虚虚一点,“瞧这角度,挺翘的嘛。”
乐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整个人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翻涌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孩子气的震惊和狂喜。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脱口而出:
“鼻子!
他的鼻子!
像我!
老婆你看,像不像我?!”
他激动地转头看向爱琪,眼神亮得惊人,像现了宇宙间最伟大的秘密。
他甚至忘情地伸出手,想去碰触屏幕里那个小小的影像,指尖在离屏幕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微微地着抖。
那是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一种猝不及防的、最原始的父性被唤醒的震撼。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冰冷的刀,骤然划破了诊室里这奇妙的、充满生命震撼的静谧。
声音是从乐希胡乱丢在检查床尾的西装外套口袋里传出的,锲而不舍,一声紧似一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乐希身体一僵,脸上那刚刚绽放的、纯粹的喜悦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狂喜的光芒迅从他眼中褪去,被一种惯性的、被工作驯化出的警觉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取代。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带着点粗鲁地一把抓过外套,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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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陈?”
他接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那份被打断的不耐和心不在焉却清晰地弥漫开来,“……什么?对方代表已经到了?……不是说了预案b吗?……啧,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把材料给他们过目……稳住,我……我尽快赶回来……”
他一边语极快地低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抬手看腕表,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爱琪静静地躺在那里,目光从乐希焦躁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回天花板上那片白得刺眼的光。
腹部冰凉的耦合剂仿佛顺着皮肤一路渗进了心底。
她没说话,只是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刚才被乐希激动之下无意识握住的手,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从他汗湿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乐希正对着电话那头说着“马上处理”
,忽然感到手上一空。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孤零零地悬在半空,而爱琪的手已经安然地放回了她自己的腹侧。
他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秘书还在急切地说着什么,他却有点听不清了,一种莫名的慌乱攫住了他。
诊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时低微的嗡鸣。
张主任操作着探头,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
乐希妈妈站在一旁,担忧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平静无波的侧脸。
“好了,b情况不错。”
张主任终于打破了沉默,抽了纸巾递给爱琪,“起来吧,再去隔壁做个胎心监护,更直观。”
爱琪在婆婆的搀扶下坐起身,擦拭着腹部的耦合剂,动作不疾不徐。
乐希挂了电话,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屏幕上秘书小陈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清晰可见:“乐总,对方要求半小时内必须见到决策人,否则视为我方无诚意。
并购会议十点开始,只剩十分钟了!”
他张了张嘴,想对爱琪解释什么:“老婆,那个会……”
“去吧。”
爱琪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扶着床沿站起身,目光掠过他攥紧的手机屏幕,声音平静得像一泓深秋的潭水,不起半点波澜,“反正……”
她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一层薄薄的冰,“反正你开会的时候,心跳还没儿子胎心快。”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了乐希的耳膜。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反驳,想辩解,却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映出他此刻仓惶失措的倒影,陌生得让他心惊。
他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狼狈的空壳。
胎心监护室就在隔壁。
爱琪躺上另一张窄床,护士熟练地在她肚子上绑好两个带有传感器的宽幅带子。
乐希像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孩子,默默地跟了进来,局促地站在床尾,离爱琪几步远的地方。
乐希妈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握住了爱琪的手。
监护仪启动,出规律的、轻微的嘀嗒声。
很快,旁边一个稍小的显示屏上,亮起了一条跳跃的绿色曲线,伴随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欢快而有力的“咚咚”
声从仪器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