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么这么傻,这才想起来,是你为太子做事,丞相才把你从胶西国的泥潭中拉到京城的,太子是你的恩主,丞相是你的同年,你怎能不思报效之心
但朕不知道,死去的中大夫庄助是什么时候背叛的朕,投靠的太子,哪怕在廷尉狱中,也想着把你送来到朕的身边
朕待他不薄啊,是他为了孝道而死,不是朕要杀他,是太子要杀他,他,你,你们,这殿内殿外到底有多少人,是太子的人,盼着朕死,盼着太子早日登基”
真龙平等地怀疑起了所有人,死人、活人,都在怀疑之列。
董仲舒知道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而皇帝却以为董仲舒被自己这屡屡能使所有魔怪的目光和声音降住了,笑容逐渐阴森,“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先把自己伪装好了,再来置朕于死地。
董仲舒,你岂不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这便是要杀人了!
只待董仲舒答一句,大狱立刻兴起。
殿门外,幸臣们依然全部硬硬地跪在那里,却都闭上了眼。
随侍黄门苏文憋足了劲,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董仲舒这时却显出了非凡的定力,跪伏在地上,双手撑地,一动不动。
“说!”
“为什么不说!”
“太子到底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什么时候要杀了朕”
刘彻的声音中,终于流露出常人在恐惧时的情绪,过去二十年的执政生涯,上一次这么失态,还是窦太皇太后对他崇儒改制不满,要废了他的帝位。
新的帝位威胁又来了,而且,如果彻底失败,他可能会死!
没有人能无惧死亡,尤其是多欲到能追求长生的皇帝。
“说啊!”
董仲舒终于抬起了头,凝望着龙目,说道:“五畤之祭不成,是臣之计不成,未能为圣上分忧解难,此臣罪一。
五畤之祭成于渭水,是臣小觑天下人,以致凤舞九天,此臣罪二。
臣靠没靠太子宫,有此二罪,臣都对得起千刀万剐、剉骨扬灰的结果。
臣入殿时,圣上说臣是英雄好汉,但如圣上所言,臣与中大夫庄助乃大奸似忠之徒,欺君罔上之逆,圣上何以称臣等为英雄好汉
中大夫既不是英雄好汉,臣亦不是英雄好汉,春秋之时,晋国赵氏领袖赵简子乘车遇阻,群臣推车而虎会担戟行歌。
赵简子责问其罪,虎会直言君辱臣将导致“智者不为谋,辩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促使赵简子纳谏改过,罢推车而与群臣共饮,把虎会尊为上宾。
是以,君主如果侮辱臣子,必然会招致智者不为谋、辩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最终危及君主本身。
臣奉君,是臣非大逆不道之臣,君疑臣,是圣上之言为大逆不道之言!
臣恳请圣上收回此言!臣方有下言陈奏!”
金玉之音。
斋殿内外的近侍、近臣这时全部猛地抬起了头,这说话的是人啊
“佩服了”
刘彻倏地望向了苏文,望向了近侍们,“心里都在想这才叫真正的英雄好汉是吗”
说完这句话,刘彻又转望向董仲舒,“朕没看错,你是英雄好汉,推举你的庄助也是英雄好汉,你们都是英雄好汉!
朕这一生就喜欢英雄好汉!包括你的什么同年,你的什么门生,你的什么同党,是英雄是好汉,都站出来,朕都喜欢!”
“臣不是英雄好汉!也不是谁的恩师!更不是谁的同党!”
董仲舒知道不只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更大更多的人的身家性命都悬于接下来的回话中,咬着牙挺直了身子,望着龙目不避不退道:“臣是建元元年十月,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臣有弟子很多,弟子再教弟子更多,一些再传弟子甚至只是听说过臣的微名,连臣的面都没见过。
要说臣是这些人的恩师,不如说委以臣重任,代天教化万民的圣上是臣的恩师!
孝景帝时,臣就是博士,及至陛下,臣为胶西国国相,数月之前,臣回任太史令,不久遇圣上超擢,一步登天,升列三公,长安之变,圣上看似免臣之位,实佑臣于龙驾之侧,再任博士,每一步,都是孝景皇帝和圣上的拔擢、袒护,要说靠山,孝景帝、圣上就是臣的靠山,要说同党,臣二十年前,是孝景帝的臣党,二十年后的今天,则是圣上的臣党!
君不密则失臣,陛下英雄好汉之言,非君论臣之道,臣再恳请圣上收回!”
铿锵其鸣。
这声音灌满了大殿内外近侍、近臣的耳朵,也灌满了刘彻的耳朵,满腔怒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要朕收回那句话,朕若不收回呢”
“圣上既然疑臣至此,欲杀之而后快,谓之以‘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臣不得不死,也不得不亡,臣愿自戕于五畤天地神灵祠前,悠悠我心,皇天为鉴!”董仲舒再叩首,以谢君恩。
“谁让你死了!”
刘彻吼了起来,“你想死现在也还早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