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的前奏。
于是他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放得很软,像用指腹去揉她湿漉漉的眼角:
“佳艺,我这边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凌老爷子发送邮件给我你吃饭时的照片,满脑子都是!
我把她设成了手机壁纸,黑白的,像一颗小花生。
我每天都会跟她打个招呼——‘嗨,老婆 是我,我是你亲亲老公,我想你想的不行,想你想的难以入睡。’”
沈佳艺终于笑出来,眼泪却同时滚过唇角,咸得发苦。
她抬手,用袖口狠狠擦了一把,声音带着鼻音,却亮得惊人:
“夏景浩,你回来那天,我要吃医院对面新开的芋泥雪山,要双份芋泥,不许加冰。”
“好。”
“你还要陪我去江边散步,我走不动,你就背我,背到大桥路灯全部亮起。”
“好。”
“还有,”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抠住手提包边缘,指节泛白,“进门第一件事,你得先抱我,三十秒,一秒都不能少。”
“三十秒太少。”
夏景浩低声笑,嗓音却哑得可怕,“我打算抱到下一个十年。”
沈佳艺没再回答。
她只是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像把整片夜空都贴上去。
医院门口的车流灯河一般从她身侧流过,光斑打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像有人把全世界的星星都摘下来,塞进她一个人的瞳孔里。
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屏幕暗下去之前,她看见锁屏上的日期——10月21日,星期二,距离他回来,还有九天。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拉上拉链,金属扣“嗒”一声脆响,像给心里那根弦扣上了锁。
夜风再次吹来,这一次却不再冰凉。
沈佳艺低头,摸了摸腹部,小声对宝宝说:
“再坚持九天,爹地就回来接我们回家。”
然后她抬脚,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孕妇装的下摆被风鼓起,像一面迟到的帆,终于等来了顺风。
她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马路对面,恰好与远处那盏刚亮起的红灯重叠——
灯灭,绿灯亮起。
沈佳艺穿过马路,走向对面那片光里,背影挺拔,像把此刻所有酸软都折进了骨缝,铸成一把小小的、却再不会弯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