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停了一秒,勺子在空气里微微晃,粥面荡起极小的涟漪,像心跳漏拍。
“沈佳艺,”他第一次用全名叫她,声音沙哑却带着刚睡醒的潮气,“你把孩子……当成新的筹码?”
话尾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钝器敲在骨头上。
沈佳艺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把那勺粥收回,送进自己嘴里——胡萝卜的甜、肉片的鲜、米饭的糯,混着舌尖一点苦。
她吞咽得很慢,仿佛替他把所有难以咽下的质问一并吞下。
再抬头时,她眼里的水光反而干了,黑得发亮。
“不是的。”她伸手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掌心相贴,输液胶贴边缘的棉絮擦过她虎口,“我只是想告诉你——”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更稳,“——从今往后,每一次让你进医院,我都会比上一次更疼。你要是再敢喝死自己,我就让孩子姓沈,让他一辈子不知道爸爸是谁。”
夏景浩的睫毛猛地一颤,像被风吹乱的鸟翼。
他忽然张口,含住那只已经空了的瓷勺,齿尖磕在瓷面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那声音在静得只剩监护仪滴答的病房里,像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好”。
窗外,九月傍晚的晚霞正烧得轰轰烈烈,把安城市医院的白色楼体镀上一层温柔的橙。
沈佳艺的影子投在床头,恰好把他整个包进去——像一艘终于肯靠岸的小船,被潮汐温柔地囚禁,也被潮汐温柔地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