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是无人接听的机械声，夏景浩单手挂了电话，丢在仪表盘上，双手握着方向盘，一个右侧转迈巴赫迅速飞了出去，他加速踩着油门，迈巴赫快的起飞，路人看到都纷纷让了个道。
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安康医院门口的合欢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落日的余晖像一层橘红的蜜，薄薄地涂在玻璃幕墙与大理石台阶上。沈佳艺提着那只淡紫色的蛋糕小纸袋，袋口的细绳勒在她指腹，留下浅浅一道白痕。蛋糕是历澈严刚才跑过街去买的——草莓低脂慕斯，最上面点了一颗薄荷叶，像故意缀上的夏日凉意。她低头嗅了嗅，奶油的甜混着草莓微酸，竟把怀孕以来一直翻涌的恶心压下去几分。
“沈医生。”历澈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而稳，带着一点笑，“别走那么急，蛋糕要歪了。”
沈佳艺回头，白大褂已经脱下，只剩一件雾霾蓝的孕妇连衣裙，腰线高高束在胸口下方，裙摆像倒扣的钟，罩住她微隆的肚子。她笑得有些局促：“没事，我打车回去，再晚就堵了。”
话音未落，街对面一声轮胎狠狠碾过减速带的闷响——
那辆磨砂黑的迈巴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猛地刹在护栏边，车门“嘭”一声被推开，夏景浩从驾驶座里出来。他连西装外套都没穿，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青色血管蜿蜒的弧度。落日最后一道光恰好打在他脸上，照得那双原本就上挑的狐狸眼更红，像两粒被火烤过的石榴石，亮得吓人。
沈佳艺呼吸一滞，指尖的蛋糕袋“啪”地掉在地上，薄荷叶子折在奶油里，像被掐断的喉管。
“景浩……”她下意识往前迈半步，却被自己肚子坠得重心一晃。历澈严伸手去扶，掌心刚碰到她手肘——
“拿开。”夏景浩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薄刃贴着耳廓切过。他每一步都踩得极重，皮鞋底碾碎地上落絮的合欢花，花粉飞溅，在夕光里闪着金屑。十几步的距离，被他三两步就逼到眼前。
历澈严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夏景浩已经扣住他衣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人一样的青白。衬衫布料“嗤啦”一声被攥得变形，金属纽扣擦过历澈严下颌，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历澈严，”夏景浩咬着牙，嗓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他妈的——少觊觎我老婆。”
下一秒，拳头带着破风声砸下去——
“砰！”
历澈严的头猛地偏向一侧，鼻梁与颧骨交接的地方瞬间炸开一片猩红。血珠溅到夏景浩白衬衫的袖口，像雪地里落了几粒红豆。历澈严踉跄两步，后背撞上医院门口的玻璃柱，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玻璃上映出他扭曲的侧脸，也映出夏景浩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尾。
沈佳艺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夏景浩的胳膊：“景浩！别打了！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夏景浩的臂膀绷得像拉满的弓，肌肉在薄薄衬衫下隆起坚硬的弧度，一寸寸震开她的环抱。可他却没有再挥第二拳，只是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那里，薄薄裙布下，孩子正踢了一脚，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面，涟漪顺着肚皮滑到夏景浩掌心——他不知何时已把手贴了上去，掌心冰凉，带着颤。
“沈佳艺，”他叫她全名，声音哑得不成调，“你吃着他买的蛋糕，让他给你做孕妇餐，还让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眼角弯出极锋利的弧度，却更像在哭，“还让他每天送你下班？那我算什么？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算什么？”
历澈严抹了把鼻血，指背上一道长长的红，衬得他肤色更冷。他靠着玻璃，喘了口气，声音却还稳：“夏景浩，你误会了，我只是——”
“闭嘴。”夏景浩没有回头，只侧了侧脸，声音轻得像刀片刮过绸缎，“再多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沈佳艺的眼泪终于滚下来，砸在夏景浩皮鞋尖上，溅成更小的水珠。她伸手，指尖去勾他的小指，像勾住一根随时会断的线：“景浩，回家好不好？我……我回去给你煮面，你胃不好，今晚还没吃饭吧？”
夏景浩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低头，看见她脚边那盒摔烂的草莓慕斯，奶油糊在纸袋上，像一滩融化的雪。他忽然弯腰，把沈佳艺打横抱起来——动作太急，她肚子顶到他胸口，孩子又踢了一脚，隔着两层布，踢在他心脏的位置，疼得他眼眶更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