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各自去休息。
李昱立下的规矩,如同坚实的骨架,撑起了山谷的秩序。
但要让这秩序血肉丰满,真正运转起来,靠的则是王颜可日复一日的细心经营。她的治理,如春雨润物,悄然无声,却滋养着这片新生家园的每一个角落。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王颜可便已起身。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奶娘伺候梳妆的世家小姐,青丝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绾起,衣袖利落地挽到肘部,开始了一日的巡查。
她先去看了伤患区。
几个在逃亡和最初建设中受伤的人被集中安置在干燥的岩洞内。
王颜可仔细检查他们的伤口,更换草药。一个年轻人伤口溃烂发炎,高烧不退,她便将奶娘珍藏的最后一点盐化在水里,亲自为他清洗脓疮,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让周围几个粗豪的汉子都红了眼眶。
“夫人,这……这怎么使得……”伤者虚弱地想要阻止。
“好好躺着,”王颜可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等你好些了,还要帮着铁柱守护大家呢。”
一句话,既给予了关怀,又赋予了期望。那年轻人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走向溪边妇女们劳作的地方。采集来的野菜、挖掘出的块茎堆积如山,需要分拣、清洗。
王颜可没有袖手旁观,而是自然地蹲下身,挽起袖子加入其中。她一边动作麻利地分拣,一边与妇人们闲话家常,谁家的孩子夜里偷偷哭,谁家的老人咳嗽未愈,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刘家婶子,我见你前日采集时认得几种药草,往后这辨认草药的事,怕是要多倚重你了。”
“张家妹妹,你手巧,编织的草鞋既结实又合脚,不如带着几个手脚慢些的,专司此事?”
她不着痕迹地根据各人长处进行分工,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被需要,价值得到认可。原本有些沉闷的劳作,在她的带动下,竟也多了几分生气。
午间分配食物时,矛盾又爆发。
负责垦荒的队伍回来得晚了些,发现锅里的粥似乎比往常稀薄,而负责编织和照看孩童的妇孺那边,粥却看起来稠厚一些。连日劳作的疲惫与对食物本能的焦虑,让几个垦荒的汉子顿时炸了锅。
“凭什么!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吃的还不如她们!”带头闹事的,依旧是那个之前不满的家丁,名叫王冲。“就是!定是她们仗着与夫人亲近,克扣了我们的口粮!”
人群骚动起来,不满的目光投向妇孺那边,吓得几个孩子直往母亲身后躲。
临时巡逻的护卫队闻讯赶来,脸色铁青,就要按“禁止私斗”的规矩拿人。
王颜可却抬手阻止了他。她走到粥锅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激愤的垦荒队,又看了看那些惴惴不安的妇人。她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拿起两个陶碗,从两只锅里分别盛了满满一碗粥,然后将其并排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
“诸位请看。”她声音清越,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凝目望去,这才发现,颜色不一样,之所以看起来稠稀不同,是因为妇孺那边的锅里,王颜可让人加入了更多切碎的野菜和块茎,使得粥看起来更“实”,而垦荒队这边的粥,为了让他们能快速补充能量,米粒熬煮得更烂,汤水显得多些,米汤更多,而且是纯米粥。
“垦荒耗力流汗,需多吃点才有力气;妇孺体弱,所以大家自愿把米分一半给你们熬粥,她们则是加入更多野菜根茎图个果腹。看似不同,实则是根据各位劳作所需。”王颜可看着王冲,语气平和却带着力量,“王冲,你若觉得这般分配不公,自可与你们垦荒队的兄弟商议,明日与编织队互换活计,亲身一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