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出,思路清晰,仿佛伤势都减轻了几分。
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令行动起来。
很快,简易的鹿砦被架设在谷口,哨兵被派往制高点。
陈观也带回好消息:谷内除了些野兔、山鸡,并无大型猛兽,而且现了不少可食用的野果和菌类。
当夜幕彻底降临,细雨飘洒而下时,人们终于得以躲在临时搭建的草棚或岩洞下,升起篝火,喝上了一口热腾腾的野菜汤。
虽然依旧饥寒交迫,但希望的火种,已经在这片山谷中悄然点燃。
李昱靠坐在一个干燥的岩洞里,王颜可正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清洗和包扎伤口。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
他握住王颜可忙碌的手,目光扫过洞外雨中闪烁的点点篝火,以及那些相互依偎、终于能暂时安睡的身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颜可,我们不仅要在这里活下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誓言,穿透雨夜,清晰地传入身旁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们更要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下去!”
岩洞内外,一片寂静。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无论是护卫、百姓,还是书生陈观,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眼中燃起了不同于求生的、一种名为“希望”
的火焰。
清晨的山谷,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溪流潺潺,鸟鸣清脆,暂时洗去了连日来的血腥与疲惫。
当阳光彻底驱散雾气,照亮一张张茫然又带着些许期盼的脸庞时,李昱知道,真正的挑战,此刻才刚刚开始。
他的伤势在王颜可的精心照料和陈观寻来的几种草药作用下,已稳定下来,虽未痊愈,但高烧已退,精神明显好转。
他站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巨石上,身后是奔流的小溪,面前,是一百六十余双眼睛。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经历了昨日的安顿,他们不再仅仅是惊慌的逃亡者,心中开始生出“以后该如何”
的疑问。
李昱深吸一口气,山谷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种沉静的力量:“诸位乡亲!
苍天垂怜,赐我等这方栖身之地,让我们暂时免于刀兵,得以喘息。”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但,乱世未平,胡骑仍在肆虐。
我们躲得过一时,能否躲得过一世?我们这一百多张口,要吃饭,要穿衣,要活下去!
仅靠这山谷天生的野果野菜,能支撑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刚刚松弛的气氛又渐渐紧绷起来。
“所以,从今日起,我们不能再仅仅是一群逃难的人。”
李昱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坚定,“我们要在这里,立下我们的规矩!
建立一个能让我们活下去,甚至能让我们保护自己、有尊严地活下去的‘家’!”
“规矩不多,只有三条!”
李昱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第一条,人人须劳作,按功分配!
无论男女老幼,有力出力,有技献技。
垦荒、狩猎、采集、编织、打造……各司其职,不得偷奸耍滑。
所获物资,由专人统计,按出力多寡与急需程度统一分配,优先保障妇孺、伤者与值守将士!
绝不允许强者欺凌弱者,更不允许坐享其成!”
人群微微骚动,有人点头,有人面露难色,但更多的是思索。
这条规矩,打破了以往贵族仆役、主家供养的旧例,也杜绝了流民队伍常见的弱肉强食。
“第二条,禁止私斗,违者重罚!
山谷之内,皆是兄弟姐妹,有任何矛盾,可上报裁决。
若敢恃强凌弱、私下殴斗,无论对错,先动手者鞭笞二十!
致人伤残者,逐出山谷!
致人死亡者,偿命!”
李昱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带着冰冷的杀意,让几个原本有些桀骜的护卫都心头一凛。
“第三条,”
他的语气稍稍放缓,却带着更深远的意义,“收留流民,来去自由。
我们于此地是求生,而非割据。
若有落难汉人寻来,经盘查无误,可接纳。
同样,若有人觉得此地规矩严苛,或另有去处,亦可自行离去,我李昱绝不阻拦,还会赠与三餐干粮!”
这第三条,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连王颜可和陈观都微微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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