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体”。
“各奔东西去吧!”
“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周坚因此能够脱身。
但他没有来得及该换打扮,只急匆匆的沿着山林小道,绕开朝廷围攻郑躬所在山寨的队伍,来到此地与何博相聚。
“你说,为什么总有人反叛呢”
两只手抓着何博提供的吃食,又累又饿的周坚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将心里的疑惑,从那食物的缝隙中挤出来。
何博只是笑着问他,“你都走了这么多地方了,难道自己不知道原因吗”
周坚听了,艰难的咽下去食物,捶打着胸口哽了两下,随后沉默,转而叹气。
他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天下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以前同你出游的时候,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自己走了一遭,倒是见得多了。”
何博告诉他,“你是学医的,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蔡桓公是在快死的时候,才得了病症的吗”
“扁鹊告诉他,‘君有疾在腠理’时,蔡桓公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天底下有太多人,太多事,
都是慢慢的累积起矛盾和问题,
然后在其突破了承负的极限时,轰然崩溃的。
而在一切暴露之前,
谁又会觉得有问题,需要去进行治理呢
而当有智者指出这一点,
当事人能不能听进去,也是一大问题啊!
周坚便说,“是这样的道理。”
“只是可怜了无辜的百姓。”
“我出身衣食无忧之家,尚且落魄到眼下的地步,何况那些本就贫苦的人呢”
“我受了这样的苦难,听到了许多人的哀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有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但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最初被郑躬这些家伙裹挟上山,从良民变成反贼时,
周坚是极为愤怒的。
要知道,在当今之世,户籍都有等级分类的!
他好说歹说,也是个有户口的正经人士,
如果因此变成了没有户籍的贱人流民,那岂不是有负祖宗
但郑躬没有拉着大家一起死,反而散了寨子里的钱财,只自己留下,令人自谋生路,却让周坚有了额外的情绪。
“他称不上完全的好人,也称不上完全的坏人……如果在太平昌盛的时候,他应该不会造反吧”
何博撇嘴说道,“要真是个心怀叛逆的人,可不会带着六十来人,做冲击官府的事。”
随后他又对沉思的周坚说,“你若有助人之心,可以去鹤鸣山那边。”
“那里有名为太平道的人正在传教,你可以去找他们解除一些疑惑。”
周坚听从他的建议。
从何博这借了点钱,换上一身打扮,做出一些伪装后,便再次启程,要从广汉去往蜀郡。
何博送了他一段路,等到周坚上了鹤鸣山,同太平道人们相遇后,便再次跳到江水里,肆意的流淌起来。
……
而与此同时,
扎根于秦国的太平道,也正履行着自己“救治天下,以鸣不平”的职责。
他们来到了秦国的陇南郡——
这里位于陇山之南,西临地中海,北望陇西郡所在的高原。
域外的蛮夷们,曾称之为“腓尼基”,或者“叙利亚”。
当然,
在老秦人来到这里,并带来征服和统一后,这片土地便成为了诸夏的陇南。
而在秦人的治理之下,
这片冬暖夏干,利于农耕的土地,也曾因为那发达的海贸,和连通犁轩的地利,有过一段辉煌安宁的时期。
但这一切,都随着战乱而去了。
先是那首逆的皇子率军劫掠了这里,
随后又经历了地震,
再之后,又有乘船而来的罗马人侵犯,
当地的藩镇更是时不时就要下来收取赋税,哪怕明知道百姓已经被吸干了血,榨干了水。
十年不到,
曾经的繁荣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无数惶恐、干瘦,一脸畏惧的人弯着腰在道路上行走,生怕只要自己一挺起来,连仅剩的一条命都要被夺去。
“这哪里像是人间呢”
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为苦难的民众赈济和义诊的道人们回想起自己所见到的,那些麻木的脸庞,心中便是一紧。
“怕是比夏末之时还要可怖。”
新夏当时虽乱,
可百姓还能跑到山里去寻找食物,寻求躲避。
但在西海,在这更加遥远的,缺少雨水的域外,
荒芜的山岭大多只能长出低矮的草木,连自己都遮不住,岂能遮住可怜的百姓
而如果不是太平道遵循墨家的智慧,建立起了足够的组织和武力,
当他们携带着草药和粮食来到此处的第一时间,就要被饥民们抢夺,陷入混乱之中,也不用提什么赈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