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醉梦楼,陷入了一种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那首《鹊桥仙·纤云弄巧》带来的是对爱情美好与浪漫的无限遐想,那么,此刻这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带来的便是刻骨铭心、跨越生死的思念与悲苦。
这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悲痛与深情,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懂得诗词、懂得情感的文人。
死寂过后,是更加汹涌澎湃的哗然与惊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有年长的文人反复咀嚼着这开篇之句,老泪纵横。
“此句一出,便已道尽人间至痛!写尽相思之苦!绝了!真是绝了!”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另一人击节长叹,声音哽咽。
“这是何等的苍凉!何等的无奈!字字泣血,句句含泪啊!”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更多的人沉浸在那具体而微的梦境描绘中,仿佛亲眼见到了那生死相隔、梦中重逢却只能相对垂泪的凄楚场景,无不动容。
“画面感太强了!情感太真了!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诸位!诸位觉得!这首《江城子》,比起那首《鹊桥仙》,如何?比起大皇子殿下的那首诗,又如何?”有人高声问道。
立刻有人激动地回应:“这还用比吗?《鹊桥仙》写爱情之美好与豁达,《江城子》写爱情之悲痛与永恒。
二者意境不同,却同为巅峰之作。堪称双璧!
至于大皇子殿下的诗…恕我直言,与这两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显然,这首《江城子》的艺术感染力与情感冲击力,已经彻底征服了在场绝大多数文人。
…
凤临公主包厢
凤临公主夏元曦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小脸上满是惊奇与赞叹:“这首词…写的的确很好啊。
连本宫都能读得出其中那股怀念的悲凉…嗯,是一首好词。”
她歪着脑袋,看向九皇子:“这下本宫倒是有点好奇了。
这个人,不仅有如此的文采,还能有得罪咱们那位大皇兄的胆识…那家伙究竟是谁?他想做什么呀?”
九皇子夏唐邑啧啧两声,摇头道:“是啊,按照这位先生的文采,如果他想睡酒玖姑娘,想人前显圣的话,也可以提前拿出自己这首词啊。
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间节点拿出来!这不是活脱脱打了大皇兄的脸吗?为了一个妓子,得罪了大皇子,这…这可太不值了呀!”
他实在想不通这献词之人的动机。
一旁的绮罗郡主听到这番对话,不禁微微蹙眉。
她的红唇轻轻抿了抿,心中暗道:许长生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这家伙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想睡酒玖这么简单吧…
一股莫名的探究欲与…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在她心中萦绕。
…
太子与四位大儒包厢
包厢内,气氛有些微妙。
太子夏丹青和紫阳、铜竹两位大儒,都用震惊不定的目光,看向那失态的费阳院长。
此刻的费阳,早已没了平日里那沉稳如山的院长风范。
他站在窗前,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时而苦笑,时而垂泪,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情绪漩涡之中。
“好…好一个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好一个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好一个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好啊!写得好啊!”
他这般又哭又笑、自言自语的模样,看得在场几人都是心头巨震,拿捏不定。
紫阳先生忍不住低声问道:“院长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一首悼亡词而已,虽感人至深,但也不至于…”
铜竹先生也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太子夏丹青却将目光投向一旁只是默默喝酒、不时发出一声叹息的王石安祭酒,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太子好奇地问道:“王先生,您似乎…知道费阳院长为何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