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而他依旧平静，仿佛早已准备好，让整个修仙界直面这一切。
王谢并未停歇，继续道：“其二——还需舍弃肉身。”
短短六字落下，如同一尊无形巨石自九天高悬，直坠众人心底深渊，砸得众修士心神剧震。先前那句“无法再提升修为”已足够惊人，尚可让人以“换取长生”自欺，可“舍弃肉身”四字，却彻底撕碎了修士最深处的执念。
亭中气息倏然一滞，仿佛连呼吸都被这句话硬生生打断。
这并非修士常谈的“元婴可离体”“化神可化形”之类的术理，也不是闭关突破时以秘术暂借身躯之道，而是真真切切的——舍弃、放下，永绝归途。非暂离，不可归，而是主动将肉身弃于尘土，任其在天地大道下化为乌有。
南宫婉瞳孔骤缩。她素来心性清冷，不为虚妄所扰，不为传言所惑，可这一瞬，胸口仍微微起伏，似有难以抑制的波澜在心底翻涌。作为结丹修士，她比旁人更懂肉身之于修士的意义：法基、道基皆系于肉身。天地灵机的吸纳，丹道功行的淬炼，元神的寄托，乃至修士赖以存续的一切，皆始于肉身。舍弃肉身，便意味着从根源上斩断了与凡界、与大道、与天地万物的联结。
她的指尖缓缓收紧，眸光却依旧清冷如昔，只是那份清冷中多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凝重。向来优雅从容的她，第一次在心底认真掂量王谢言语的真伪——不是以嘲讽衡量，不是以修士之尊审视，而是在冷静思索：这句话若是真的，将意味着什么？
穹老怪的眸光愈发深沉。以他的阅历、寿元，以及与苍天搏命数百年的眼界，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代价的可怖。修士之路，起于凡身，终向通天。若无肉身，道术虽存，灵识虽在，然天地已不视其为“修士”。那更似一缕漂泊尘寰的意志，一枚无根无凭的魂影。长生是长生，可那还能算“修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