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向来自负识人之明,常言“一眼观人,一念辨心”,可眼前这王谢,却让她看不透。
他明明只是筑基中期,不过一介低修,谈吐却沉稳如资深老修,气息平和且不卑不怯。那种姿态,不像是装出来的——若真是假意,又怎能如此自然?
南宫婉心底微生波澜,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冷淡。她的背脊依旧挺直,神情依旧平静,声音也依旧如常——只是那份冷意,比方才淡了几分。
在她眼底深处,有一丝极微的复杂光色一闪而过。她固然不信王谢所言,但那份笃定与沉稳,却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模糊的感受:这人,也许……真不是寻常修士。
她立刻压下这个念头,唇角一抿,神色再次冷冽。她告诉自己,这种感觉不过是错觉——修仙界中,言大话者何其多!不过是一个擅口舌的小修士,懂得以言制人罢了。
于是她抬起下巴,目光再度变得锋锐,似要以冷意洗净心头那一瞬的迟疑。她神情中的傲意重新浮现,眼波寒凉如霜,那份孤高之态再次笼罩全身,如同冰雪重新封山。
那种不以为然的气息,重新回到她眉宇之间。她不屑于争辩,不屑于求证,只凭心意定夺真假。在她看来,世上凡有奇言,皆是妄想;凡有异途,皆非正道。
南宫婉的神情冷静如初,然而那平静的背后,却似藏着一丝轻微的动荡。那动荡极深也极隐,像湖心被微风掠过的涟漪,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她告诉自己,王谢的话毫无依据;但心底的那一丝波动,却再难完全平复。
那一刻,她的眼神愈发深沉,眉宇间的傲气与冷意交织成一股复杂的力量——既是审视,又是压抑;既有不屑,也有一丝未曾察觉的好奇。
于是,她的那份“不以为然”,在沉寂的气息中,化成了她最习惯的面具。她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南宫仙子,冷艳清傲,孤峭如霜。然而在那冰霜之下,却悄然埋下一缕微弱的、尚未觉察的疑念。她依旧不信他,但她已经在意了。
王谢却未起半分怒意,神色依旧温和如常。那份平静,不似刻意伪装,也无丝毫强作镇定之态,而是从内而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眉宇之间淡淡的从容,仿佛历经风霜之后的尘心尽澄。那份不动声色的安然,使周身气息似乎都随之变得沉静。
南宫婉心底微微一滞。她原以为此人必会辩解、慌乱,或怒极反驳,以维护自身颜面。毕竟,凡人若被当众质疑,总少不了几分激烈反应。可王谢并未如此——他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既不谦卑,也无傲意,如晨露映花,平和中带着一种不容轻侮的宁定。
那一笑,让她一时失神。那笑意并非示弱,更非勉强,而是透着一种无声的自信。仿佛无论旁人如何冷眼相向、如何质疑讥讽,于他而言,皆不过是风过竹林,不足以扰动心湖。那种稳如磐石的心境,竟令她隐隐生出一丝陌生的敬意——只是这份情绪一闪即逝,很快便被理智压回。
她的唇角微微一勾,冷意再度浮现。南宫婉眼神一转,声线清寒如霜:“一个默默无闻的门派,居然记载着通往灵界的方法,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她语气虽冷,然那一句“默默无闻”,已非初时那般轻蔑。她话中虽仍带质疑,但其音调的起伏间,却有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否定,而是一种试探性的探寻。她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锋芒,似在暗暗揣摩眼前之人究竟凭何笃定。
她望着王谢,目光清澈如秋水,然而那一汪清冷之中,却浮动着淡淡的波光。那是心绪的涟漪——细微、克制,却真实无比。
修仙者多以心神敏锐为要,南宫婉自然明白,凡是能将情绪如此深藏的人,绝非寻常。她曾见过许多自诩稳重的修士,可无一能在受辱受疑之时,仍能保持从容如昔、气息不乱。王谢身上那股平静,不是软弱,也非漠然,而是一种经过长年磨砺之后的心定。
那种从容,非天赋可得,也非故作姿态,而是源于对自身力量的清醒认知,对世事的淡然通透。她看着他,心中忽有一念掠过——“这人,似乎并不简单。”
可这念头一闪即灭,转瞬间又被理智掩盖。她不愿承认,也不该承认。王谢不过一介筑基修士,而她乃结丹大修士,阅人无数,怎会被一个小辈的几句言辞动摇?
然而,越是否认,心中那份微妙的错愕便越清晰。她也曾遇见过一些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