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头尚存余悸。此前王谢与他一番言谈,字句从容却锋芒内敛,令他几乎忘了自己不过区区掌柜。此刻董红拂一句话,反倒让他如释重负。那句“这几个菜够了”,仿佛替他卸去了肩头的千钧重担。
掌柜深深躬身,口中继续道:“晚辈已派人通报宗门,明日一早,便有专人引领前辈前往穹师叔的月桂崖。今夜三位可在楼中歇息,食宿皆由小店安排,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说到“穹师叔”三字时,语气自带敬畏,声音微微压低。那份小心翼翼的恭敬,不是市井的逢迎,而是出自修士对高位者的本能敬畏。
董红拂闻言,只微微颔首。她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不言自威的从容。那双修长的眉眼平和无波,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掌柜不敢多言,连忙再行一礼。手中衣袖微微颤动,额角渗出细汗,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几位贵客虽气息深不可测,却并无刁难之意。他垂目退下,每一步都稳重而谨慎,仿佛怕惊动案前的茶香。
董红拂目送他离开,神色平静,唇角含笑,那笑意极淡,却隐隐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感触。她手指轻摩茶盏边沿,动作缓慢。盏中茶色微荡,浮光若碎玉,映出她清亮如水的眼眸。那眼波流转间,似藏几分思量,又似一抹淡淡的怜惜。
对面的董宣儿看着她,神情略带好奇。她知师叔素来心思深远,不轻言笑,如今竟露出这般温和的神态,便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师叔,王师兄这算取走了天下第一楼的珍品,掩月宗的人会不会因此打击报复?”
董红拂微侧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神色柔和:“无妨。”
她再度移眸,看向王谢。王谢静坐不语,神色恬然。袖中灵息敛若无形,若非亲眼所见,旁人绝难察觉他是方才那位谈笑间气度凌然之人。
他似乎早已习惯旁人反应,目光落在案上那盏尚有余温的茶上,手指轻敲案面,一下一下,节奏极稳。那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静气,仿佛这方天地的气息,都随他的节拍而放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