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道:“此舟即便是掩月宗弟子也极难获得,更不会对外出售,老夫要恭喜王道友了。”
王谢只是略一点头,神情从容,语气依旧不带锋芒:“那就多谢了。”
这几字轻飘而出,语气不重,却似将对方心头所有的忐忑与虚荣,一瞬荡尽。掌柜微微一震,旋即露出一丝苦笑,不敢再言。
董红拂与董宣儿在旁看着,心头也各怀异绪。她们皆识法器之珍,却从未见有人面对如此灵宝仍能神色不变。那种从容,仿佛他手中取走的不是灵舟,而是一片落叶、一盏清茶,举重若轻,不带尘气。一时间,连那掌柜原本的恭敬之态,也似被这无形气度所压,语声再起时,已多了几分真切敬意,不再仅是商贾的谦词。
王谢的指尖仍停在那玉舟的边缘,青玉晕着他掌下的光,微微折射出一层淡辉,仿佛一汪静水里泛起的月色。他的动作极慢,像在体味那一寸温润玉意,也似在品咂几分无人可知的心绪。唇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落在掌柜眼中,却分明似一柄藏锋的古剑,温和中自有不容轻视的锋芒。
掌柜的呼吸在那一瞬微微一滞。前方的男子,语气既不张扬,也无半分傲慢,偏偏那份不急不缓的从容,令他心底的敬意如潮水般涌起。他尚未来得及细思,便见王谢指尖已轻轻一转,玉舟回旋半圈,落回桌面。那细微的声响,如羽触冰弦,清清浅浅,却落得人心头发颤。
“我便再点几道小菜,权作佐茶。”王谢声音轻淡,语调不扬,却自带一种不容置喙的节奏感。那一瞬间,仿佛整座厅堂的气息都被这几字牵动,时间亦随之微微缓滞。
掌柜心中暗暗一惊。他原以为,王谢不过是偶然起兴,点“佛跳墙”已是极尽巧思,未料此刻竟还要再点。那平淡如常的语气,却偏偏如山间一泓冷泉,直沁人心底,让他不敢贸然应声。
王谢指尖一落,轻轻点在案几上,语声平缓而沉静:“玉笛谁家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好逑汤。”每说出一道菜名,语气都似有意无意地顿了一下,清晰、悠长,像是将风月化作词章,又似在轻叩某种看不见的心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