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坤心下微微一沉,眉梢却挑了挑,继续道:“可就是这样一位令人敬仰的前辈,至今仍未能真正突破至元婴期。岁月如流水,寿元一寸寸耗尽,此番说是闭死关再冲元婴期,实则与坐化也差不太多——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罢了。”
言及此处,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带着几分压抑的重量,像是每一个字都从心底缓缓挤出来。那笑意仍在,却被一层淡淡的惋惜之色笼罩着,语气里既有敬畏,又有叹息。
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一口气,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复杂之色,神色也随之沉静下来:“他自己想必也清楚这层道理,故而打算闭关前开一场‘话别会’,邀结丹期的老友聚聚。我们黄枫谷的红拂师伯,便在受邀之列。”
他话说得情绪激昂,眉宇间满是慨然,声音起伏不定,仿佛内心潮涌。说罢,于坤轻轻抬眸,眼神在王谢面庞上一掠而过。然而,在这激昂背后,他的目光却时不时掠过王谢面庞,藏着几分探究,几分打量。
他心底暗暗思量:自己说得如此动情,若换作旁人,听闻穹前辈寿元将近的消息,少不得心生悲凉,暗自感叹大道艰险。可眼前的王谢,却始终只是那副淡若秋水的模样。
王谢唇角噙着浅淡笑意,手中茶盏举至唇边,缓缓饮下,不紧不慢,连呼吸都随茶香一同舒缓。他神情淡然,不见多余情绪,仿佛心境深处早已将生死荣辱看得透彻。于坤话语中的分量,于他而言,宛如清风过耳,不曾在心湖激起哪怕一丝涟漪。
这一份平静,越发衬得于坤心中微微凝重。他眸光瞬间收敛,却很快又扬起笑意,面色依旧和煦,似乎并未在意王谢的反应。只是心底暗暗揣摩:这份从容,是天生心境淡泊,抑或是刻意的掩饰?
“他这份淡漠,究竟是真心如此,还是故意装作如此?”于坤心中低声一叹,手指缓缓转动茶盏,盏中茶汤摇晃,映出一抹碧影。他唇角的笑容不减,心底却愈发生出几分玩味。王谢的淡然,非但未令他失望,反倒激起了他更多的兴趣与探究之意。
两人对坐,茶香袅袅,水汽氤氲之间,气氛渐渐沉凝。表面上,一人滔滔而谈,眉飞色舞,情绪激昂;另一人淡然品茗,举止从容,不露锋芒。两种气度在一处交织,彼此映衬,更显微妙。
王谢听到于坤终于提及红拂师伯,唇角微微一弯,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不急不缓,神色间透出几分戏谑与玩味,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他轻轻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打趣:“没想到红拂师伯这样一位端庄秀丽的大美人,居然还和那位不修边幅的穹老怪关系还不错。”
此言一出,于坤心中微微一动,旋即失笑,摇了摇头,神情间带着几分无奈与了然:“呵呵,这倒也不算奇怪。毕竟二人皆是结丹后期的修士,在越国七派中都属成名已久的人物。修为到了他们那般境地,纵然性情迥异,多少还是会有些交情往来。”
说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似是回忆起往昔所闻,缓缓续道:“只是穹前辈自知进阶元婴无望后,这近百年来,脾气便越发古怪了些。常常喜欢捉弄同辈修士,可他晋入结丹期本就比旁人早,就连我们师傅见到他,也得拱手称一声‘穹前辈’。这般情形下,谁又愿意在他寿元将近时惹他不痛快!凡是收到邀请的,都会去的。”
言罢,于坤神情间多了几分意味,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神情里带着几分调侃,却也带着一丝无奈。
“再说了,”他顿了顿,眼神微微一亮,声音里添了几分轻快,“穹前辈虽说行事古怪、时常令人难以捉摸,可他酿的酒,却堪称越国一绝。单是为了尝一口‘月桂酿’,受邀的修士也断不会失约。”
此话一出,他神情也随之变化,眉宇间顿时带起几分兴味,语调渐渐舒缓,却流露出几分难掩的向往。
“说起这‘月桂酿’……”他稍作停顿,轻轻抿了口茶润喉,仿佛在酝酿言语,眼神中闪过一抹回味,“在越国七派之中,那可是无人不知的灵酒珍品。可惜的是,此酒每百年仅能酿出十余坛,极为珍贵。”
他缓缓摇头,语气中多了几分叹息,却又带着些许艳羡:“此酒以‘月桂木髓’为主料,辅以‘凝月涎’与‘霜蕊花’酿成。其酒性清冽不烈,入口温润,丝丝凉意沁入脏腑。寻常修士哪怕仅饮一口,便抵得上月余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