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目光一转，便见不远处一座柜台前围着两三名炼气期修士，其中一人正捧着一面巴掌大小的白色阵旗，低头翻看个不停。那阵旗色泽晦暗，符纹略显简陋，他一边看一边口中嘟囔着什么，语气颇为不满，时不时朝一旁的星尘阁店员絮絮几句。
而立于柜台后的星尘阁店员，则是满脸堆笑，神情从容，一派游刃有余的模样。此人不过二十许岁，身着朱红短衫，腰悬白玉牌，双手平拢于腹前，态度温和得体。面对修士的絮语，他不疾不徐地解释着，声音柔和，句句带着三分推辞、七分安抚，显然已是对此类事应对娴熟，毫无恼色。
王谢略一驻足，目光在那阵旗上掠过，只觉其上符纹编列虽有章法，却隐有不足之处，不由得轻轻皱眉，心中已有几分评判。正欲静听那修士究竟抱怨何事，怎料那几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其中一人眼角余光扫来，正见他与辛如音并肩而行，衣袂无声、气度不凡，神色微变，立即轻咳一声，止住言语。其余二人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俱都闭口不语，面色转为警惕。
气氛倏然一滞，那名捧阵旗的修士面色更是浮现几分犹疑与不安，手指微紧，片刻后终于一咬牙，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小堆灵石，数目约有十几枚之多，尽数交予店员。
他动作颇为仓促，店员亦未多言，只点头收下，而那人则匆匆将阵旗收入储物袋中，与其余二人快步离去，几人步伐紧凑，目不斜视，竟连半个眼神也未曾朝王谢这边投来。
王谢目送那几人离去，眉头不由轻蹙，心中生出几分莫名之意。他本是无意旁听，倒也不至于令对方反应如此激烈。此处贩卖物品多为低阶之物，来往修士大抵也是寻常之辈，那几人如此避人，反倒更显突兀。
他略作沉吟，未及多思，耳边便传来一道柔和清冷的声音。
“田前辈，”辛如音低声道，语气淡淡，似在随口提醒，“此地乃星尘阁第一层，所售多为寻常之物，难入前辈法眼。若真欲购置阵法器具，还是上三层以上为妥。”
王谢闻言，略一颔首，目光下意识地朝她瞥去，却微微一愣。
不知何时，辛如音脸上多了一道淡素轻纱，纱如月雾，恰将半张面容隐去，仅余一双水润双眼静静露出，眸光澄澈而沉静，似一汪无波古井，观之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王谢心中微动，眼神一敛，却未开口多问，只是将疑念压在心底。修士行走世间，自有各自的隐讳，若非触及紧要，他向来不喜轻探他人喜好。
他收摄心神，抬眼望向不远处那通往楼上的曲折阶道。阶道用乌金木铺成，栏杆光洁如漆，楼道深处氤氲着淡淡灵气，光晕之中隐有灵纹闪现，倒显几分静雅。
旋即，他迈步上前，步履稳健，脚步不急不缓，姿态沉凝内敛。辛如音亦如影随形，步履轻盈无声，整个人仿若清风拂柳，身姿飘然。
踏上二层，耳畔喧杂声顿减，光线也随之变得柔和。四下布置明显不同于一楼，地砖换作青玉嵌金纹，柱上悬有鎏金龙纹灯盏，烛火跳动间灵光流转，使整层显得既清幽又不失华贵。
陈列架上摆放着一些光泽微隐的法器，精致小巧，旁边标注着灵石价格。偶有几位修士低声言语，神色专注，气氛颇为宁静。
王谢略一扫视，已觉此层比一楼之物更为精良，但也知这不过是初阶过渡之处。
辛如音在他身旁继续轻声介绍：“星尘阁共分九层，前七层对外开放，依修为层层递进。一至三层为炼气修士所设，器物虽不甚高明，但亦有奇巧之物；四至六层则是筑基修士常驻之地，设有专柜与待客之所；至于第七层，唯结丹期以上方得入内，布设极为隐密。余下两层，乃天星宗所用，寻常客人不得入内。”
王谢听得入神，脚步也未停顿，随着木阶拾级而上，不多时便至第三层。
此层布置较前两层更为考究，周围墙壁皆以青玉铺就，墙上悬有几幅灵兽图卷，皆绘于宣绢之上，墨迹犹新，灵韵隐动。大厅中间设有几张紫檀条案，案上陈列的法器皆罩以灵罩，须由侍者解符方能近观。
然王谢并未久留，略一凝视便步履不停，直往更高一层而去。
他心中知晓，凡此类坊市，越往上层所售之物便越精、越贵，自无必要于下层虚耗时间。
辛如音仍旧安静地在他身旁，虽不言语，但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