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记忆信号共振。
"
王铁柱的手重重拍在操作台上,震得烧杯叮当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要是信号紊乱"
"
信号稳定率过87。
"
林夏·暗突然插话。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跳出绿色数据流,"
我调整了频率,和沈阿姨的神经突触频率吻合度92。
"
她抬头看沈星河,眼底有团小火在烧,"
你妈妈的记忆样本里,保留着她38岁时的所有感官记忆——触觉、嗅觉、对女儿的牵挂。
"
沈星河的手指悬在培养皿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起重生那天攥着的橘子汽水拉环,想起林夏前世塞给他的每罐汽水,拉环都被他收在铁盒里,藏在阁楼旧书箱最底层。
原来所有的"
巧合"
,都是他用记忆织的网,而现在,他要亲手把这张网拆开。
"
搭培养舱。
"
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像某种宣誓,"
今晚就做。
"
后半夜的实验室像座光的蜂巢。
沈星河跪在地上调试微型培养舱的线路,林夏·暗举着放大镜检查芯片接口,王铁柱搬来液氮罐时,裤脚沾着地板上的灰。
仪器启动的嗡鸣声里,沈星河把母亲的脑组织切片放入培养舱,又接入陈小雨的脑波导线——淡粉色的组织突然泛起微光,像被风吹动的水母。
"
信号波动!
"
林夏·暗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扑到电脑前,指尖几乎戳碎屏幕,"
陈小雨的脑波频率在涨!
1o2o5o!
"
沈星河的呼吸顿住。
他看见培养舱里的组织开始震颤,淡粉色逐渐变浅,像被谁抽走了颜色。
而陈小雨的冷冻舱上,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融化,舱体内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在地面积成小水洼。
"
她在试图回忆什么!
"
林夏·暗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信号读取器。
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剧烈跳动,接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慢慢显影:"
妈妈我好想你。
"
沈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陈小雨的病历——车祸前她刚和妈妈吵完架,冲进雨里被撞。
最后一通电话里,她吼着"
我恨你"
,而妈妈的未接来电显示着"
小雨,回家吃饭"
。
"
这不是移植。
"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是唤醒。
"
王铁柱的工装裤口袋里突然响起蜂鸣。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着"
庭审通知"
四个大字。
沈星河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是张牧云的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法院见。
"
"
你疯了?"
王铁柱盯着他,"
和张牧云对簿公堂?
他背后有"
"
我要让全世界看见。
"
沈星河打断他。
他摸出怀表里的橘子汽水拉环,金属在掌心里硌出红印,"
看见有些死亡,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
第二天清晨,实验室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冷冻舱上。
沈星河正给陈小雨的脑波图谱做最后标注,手机突然响起陌生来电。
他接起,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带着点东欧口音:"
你好,我是安德烈神父。
"
沈星河的手指顿住。
他听见背景里有教堂的钟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管风琴声。
"
我代表上帝告诉你——"
那声音顿了顿,"
你不该打开潘多拉魔盒。
"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沈星河望着陈小雨冷冻舱上未完全融化的霜花。
阳光穿过水珠,在地面投出小小的彩虹,像极了某个女孩藏在日记本里的干花标本。
他摸出怀表,拉环在阳光里闪着微光,突然想起林夏·暗说过的话:"
所有的命运,都是你亲手织的网。
"
而此刻,这张网的另一头,正系着某个他从未谋面的神父,和一段被冷冻了二十年的,未说出口的"
对不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