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蜂。
约书亚抬头,一枚散着红光的导弹正直奔他而来。
“跑!”
马库斯大声喊道。
可已经晚了,导弹度不快,但也是相对的。
瞬间,马库斯只觉得后背被一股巨力推搡,身体像断线的风筝撞在土墙上,耳朵里灌满了轰鸣,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血色。
等他晃着脑袋清醒些,断墙已经塌了一半,约书亚的半截身子被埋在瓦砾下,突击步枪的枪管弯成了问号。
不远处的街道上,三个南苏丹士兵正沿着墙根狂奔,他们刚冲过十字路口,两枚大口径炮弹就落在身后——烟尘炸开时,马库斯看见其中一个士兵的钢盔飞上天,像片轻飘飘的树叶。
这就是拉卡人的“无声巷战”
:没有预先的枪声试探,没有冲锋的呐喊,只有无人机在高空盘旋,像死神的眼睛。
只要有人暴露位置,哪怕只是枪管反光、脚步扬起的尘土,下一秒就会有炮弹或者是反坦克导弹精准砸来。
太阳偏西时,马库斯所在的防区已经丢了。
他们原本守着老城的粮食仓库,拉卡人没派步兵强攻,只是用无人机绕着仓库飞了两圈,然后十几炮弹落在仓库的承重墙上。
当土墙轰然倒塌时,拉卡突击队员才从废墟两侧的阴影里出来,手里的步枪装着消音器,每一声“噗”
的闷响,都对应着一个倒地的南苏丹士兵。
“撤!
快撤!”
师长在电台里嘶吼,声音里满是慌乱。
马库斯跟着溃兵往河边跑,沿途全是丢弃的武器:断了枪托的步枪、没拉弦的手榴弹、还有一些来不及带走的尸体……
路过市中心时,他看见指挥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军火库被夷为平地。
暮色降临时,马库斯终于逃出这个可怕的战场,回头望向朱巴城。
城西、城北的街区已经亮起拉卡人的荧光标识灯,那些绿色的光点在黑暗里连成线,像毒蛇的信子。
“他们连开枪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身边的老兵卡隆喃喃自语,手里的步枪早就丢了,只剩下一把生锈的刺刀。
马库斯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尸体,有南苏丹的士兵,也有平民,他突然明白,拉卡人的“无声”
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把死亡变成了不需要预告的仪式——当无人机的嗡鸣响起时,死亡就已经在路上了。
远处的巷子里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还在抵抗的南苏丹士兵,可没坚持多久,就被更密集的炮弹声覆盖。
马库斯坐在河滩上,沙尘灌进衣领,他摸出怀里的照片——那是妻子和女儿在难民营的合影,照片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皱。
他突然想起约书亚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茫然——就像他们所有人一样,还没搞懂这场“无声巷战”
怎么回事,整座城市就已经丢了一大半,溃败的阴影,正像河水一样,慢慢漫过他们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