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的特高科这部高效的暴力机器全力开动,对李鹤翔的城防司令部及其亲信圈子展开了严酷的内部甄别和审讯。
一时间,李鹤翔麾下几个知晓藏药地点的军官、贴身副官乃至舅子都倒了血霉,被特高科请去“喝茶”,刑讯室里日夜传来凄厉的惨叫。
李鹤翔本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心疼损失,另一方面更恐惧特高科借此机会深挖下去,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全翻出来。
他暴跳如雷,却又不得不配合调查,甚至主动交出了几个平时不太听话、或知道太多内情的手下当替罪羊,试图平息吉田的怒火。
然而,吉田的疑心并未因此消除。
他像一条经验丰富的猎犬,总觉得空气中还弥漫着别的气味。
就在他将审视的目光再次扫向其他方向的时候,几缕看似无关紧要、却指向性极强的“蛛丝马迹”,悄然汇入了特高科的情报流。
首先是一个在黑市上颇有能量的“包打听”,在特高科的酷刑下熬不住,吐露了一条模糊的信息:在药品被劫前,似乎听袁三海手下的一个头目在酒醉后吹嘘,很快就能弄到一批“硬通货”,还隐晦地提到了李司令“吃独食,不够意思”。
紧接着,李鹤翔司令部里一个被拷打得半死的参谋,在神志不清时嘟囔,好像看见袁三海的一个亲信前段时间在司令部附近鬼鬼祟祟地出现过。
……
津塘,南市,一处鱼龙混杂的茶馆后院。
油腻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晃,投下昏黄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汗臭和鸦片烟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也是各种见不得光消息的集散地。
在隔一间由特高科秘密控制的阁楼里,林少尉戴着耳机,屏息凝神,通过隐藏在墙夹缝中的窃听器,监听着后院雅座里的谈话。
为了摸清黑市消息的流向,特高科在此处布设监听点已有数月。
雅座里,两个身影对坐。一个是津塘黑市上有名气的消息贩子,绰号“豁牙李”,因其门牙早年与人争斗时磕掉半颗而得名。他穿着半旧的绸褂,手指焦黄,正给对面一个穿着短打、面露精明的汉子倒酒。
“兄弟,最近风声紧,李司令那边刚出了那么档子事儿,你这会儿打听磺胺的‘大路子’,可不是时候啊。”豁牙李压低了声音,带着惯有的市侩和谨慎。
对面的汉子是袁三海手下的一名得力头目,名叫马三,负责帮袁三海打理部分见不得光的生意和打探消息。
他抿了一口酒,嘿嘿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炫耀:“李鹤翔?哼,那个王八蛋吃独食惯了!上次查抄租界,好了手下弟兄们自己‘找食’,他可倒好,仗着兵多,硬是抢袁爷的弟兄们!他妈的,真当咱们袁爷是泥捏的?”
豁牙李眼神闪烁,顺着话头试探:“哟,还有这事儿?我呢,前阵子看李司令手下那几个崽子,走路都横着膀子,花钱如流水,原来是捞足了啊。不过马三哥,李司令那边刚丢了货,正满世界找内鬼呢,你这会儿……”
马三又灌了一口酒,酒意上涌,话也多了起来,他凑近些,带着酒气道:“找内鬼?他活该!妈的,要不是他先不仁,咱们能看他笑话……哼!”他话一半,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但这半句话,已经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隔林少尉的耳机里。
林立刻屏住呼吸,将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豁牙李是老江湖,岂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给马三续上酒,附和道:“那是,袁爷在津塘地面儿上,那也是这个!”他翘了翘大拇指,“李司令这事儿做得是不地道。不过马三哥,听你这意思……李司令那批药……不会是袁爷搞的吧?”
“胡什么呢?袁爷怎么可能办这事?我估计是八路干的。”
“八路?他们怎么知道李司令那边有药?不会是袁爷.....”
马三嚼着花生米,含糊地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和解气,他岔开话题:“别他了,扫兴!豁牙李,你就,现在市面上,还能不能找到像李鹤翔手里那种成色的磺胺?量大一点的。”
豁牙李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搓着手,为难地:“马三哥,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李司令刚出了事,现在但凡是好点的西药,都捂得严实着呢。不过……”他顿了顿,观察着马三的神色,“要是袁爷真想出出气,或者……也想弄点‘硬货’在手里,就得去纪香会社那边,那边审查的太厉害。但也是条路子。”
马三摆摆手,带着几分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道:“好吧,路子再,再!喝酒喝酒!”
痞子喝多了吹牛......他们真的是口无遮拦。
……
监听点阁楼内,林少尉缓缓摘下耳机,脸上露出了然和兴奋的神色。
有证据证明跟龙二君没关系了.....
他快速在记录本上写下关键信息:“袁三海头目马三,于南市茶馆与消息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