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王说,让他住手吧!”
“……”
暴雨倾下,宫妃们再不复往日华贵丽容,发髻披散,妆份湿乱,一声又一声哀求。
禁军与宫墙将陈王叛军挡在宫门之外,然而她们的家人却都还在城里,每过一刻,那已然杀红眼了的陈王便屠一家。
她们大多膝下无儿无女,青春年华葬在了这幽深宫廷之中,可如今,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没了。
雨渐渐小了,最后止住。
等到生养了几位公主的妃嫔也慌不择路地跑来,拉着体弱的公主们一同跪地哭求的时候,兴庆宫的大门终于开了。
皇后凤仪威严,冷睥下首一众宫妃,丹唇微启:
“此刻宫外逆王身为人臣却欲逼宫弑主,大逆无道天下不容,汝等身为帝妃,不静盼义兵来诛暴逆,反而为狂贼张舌,扰乱宫闱,是何居心?”
宫妃们此时此刻那还顾得上这么多,义与不义,家人性命才最是要紧。
纷纷痛哭再求,却只换来皇后的漠然背身。
此时,跪在中心一直垂着头的柔弱蓝裙宫妃撑着膝站了起来,缓缓抬头,赤红的眼锁住那道金红身影。
“皇后!!”文妃凄厉嘶喊,此恨可至魂终,“你行背逆之事,有何颜面在此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你一早便知陈王要起兵,提早将家中之人全数接进了宫里,却让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受那暴贼酷虐残刑百般折磨,满门性命俱被屠杀在宫城之外,你表里为奸,天所不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陛下也定是被你害了——”
皇后顿住脚步,回首,冷吐几字:“拉下去,行贴加官之刑。”
寒字砸落,满地宫妃震悚。
立时有宦官上前,将文妃折断双臂,强拖下去,文妃痛极哀嚎,浑身软瘫下去。
方才拖出几步,有禁军飞奔至近前,恐急报信:
“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陈王要火攻宫城!右副统领不知何时投了逆王,此刻宫门大乱,我们快顶不住了!”
皇后原本镇定的脸色霎然巨变,往后踉跄欲倒。
而不远处尚未被拖远的文妃痛狂大笑:“皇后!你看着吧!你也要死了!你也要死了!哈哈哈哈——我在下边等着你和你全家!!!”
死寂过后,皇后疾步上前,揪住禁军衣领,目眦欲裂:
“京城外呢?本宫已让恭亲王带着虎符和血诏前往东山大营调兵护驾,来回才多少路程,京城外怎么还没动静?!”
那禁军面色难看,颤抖着声音:
“娘,娘娘,两刻钟前的飞鸽传书,恭亲王确实带了东山大营的军兵回来,可是,可是调来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快速攻进城内啊!”
皇后面色煞白,双腿软倒下去。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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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二十五年,孟秋。
陈王戟起兵京师,诛康、祁二王,进逼宫城,宫门俱破,翌日,据领禅让圣旨,自立为新帝,尊顺安帝为太上皇,吴后为太后,号令天下臣服。
恭王顺手持立太子血诏,以虎符兴义兵,颁讨贼檄,召天下诸侯共伐逆贼,然围城多日,难进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