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乜了他一眼,故作严厉,“别乱说话!
登基大典未成呢。”
“遵命!
我一定谨遵娘子教诲,谨言慎行。”
他抱着她,将她平放在榻上,叫人将灯烛熄灭。
寝殿陷入一片黑暗。
云清婳侧躺着,将手放在他的腰上,“夫君快睡吧,我心疼你啊。”
裴墨染的额贴上她的,良久,他沉重地开口:“蛮蛮,那天你应该是故意提醒我的对吧?你猜到皇后害死了父皇?”
她缓缓颔。
“蛮蛮果然心细如尘。”
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轻拍他的背,“夫君,你心中若是难受,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一下。”
他的眼底热,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就像孩子撒娇。
“蛮蛮,是不是很可笑?我的爹娘都是那么绝情自私的人,最后我的母亲还害死了父亲。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感到无比恶心!”
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在皇上临终前,他跟皇上关系缓和,也只是看在皇位跟孩子的面上罢了。
他们绝对是最像君臣的一对父子。
虽然他早就对皇上、皇后没有期待了。
但他还是觉得悲哀,自己的爹娘是一对这么烂的烂人,他们既然不爱孩子,为何要生下他?
害他的前半生如此凄惨。
一个自私自利,为了宸妃,调换了他的人生。
另一个,罔顾夫妻情分,见死不救!
他们真般配啊!
云清婳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他的背脊,“夫君,有些人是不配做父母的,这些都是他们的错。”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我不能揭穿皇后,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皇上死在自己的妻手里。
可皇后实在膈应人……”
此时此刻,裴墨染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在倒苦水,倾诉着心中的苦楚与无奈。
他的眼眸酸热,但在蛮蛮的怀里他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云清婳认真倾听,时不时给予温柔的回应。
别说一个封建社会中央集权背景下的太子,就算是现代人,应该都很难接受自己的母亲害死了父亲。
他需要的是充足的情绪价值。
“我给夫君按按,你太累了。”
云清婳按摩的手法一流,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没一会儿,裴墨染的眼皮子沉,他抵着她的颈窝沉沉睡去。
云清婳的肩头被压得酸麻,半条胳膊很快失去了知觉。
她拧着眉,在心中暗道:裴墨染,可不要让我白费功夫,将来我杀掉皇后,你一定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啊。
……
第二日,裴墨染是在云清婳的怀里醒来的。
云清婳直接疼哭了。
她的肩膀被他压了一宿,稍微抬抬胳膊,一起身就疼,痛意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裴墨染着急地给她揉着肩膀,云清婳疼得不禁呻吟了一声。
他六神无主,当即不敢碰她了。
“蛮蛮,我这就传太医。”
他的眼中含着愧疚,立即吩咐王显请医女过来看看。
“好疼,都怪你!”
云清婳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裴墨染像是犯错的孩子,头都快抬不起来,蔫蔫地看着她,双眼灼热。
“昨晚你把我推醒啊,你身娇肉贵的,要是真把你压坏了,留下病根怎么办?”
他越说声音越小,有些语无伦次,“呸呸呸,蛮蛮大吉大利,必不会有虞。”
她被他逗笑了,怂了怂鼻子,“夫君不识好人心!
我心疼你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心仿佛置于温水中。
昨晚的确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睡得最好的一次,一夜无梦,精气神都变好了。
“我皮糙肉厚的,哪用得着你心疼?”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云清婳抬起无事的一边胳膊,捧着他的脸,“你快进宫吧,别耽搁了,皇上驾崩,登基仪式尚未举行,你别让人捉住话柄。”
他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昨日就跟诸葛先生交代好了,今日晚些去勤政殿。
再说了,你都病了,我怎能安心离开?”
听到这里,云清婳的睫毛颤了颤,心中的惊喜瞬间膨胀开。
这还是第一次,裴墨染为了她,放弃了朝政。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他心里,她比朝政重要了呢?
如果她在裴墨染心中的分量越朝政,她的攻略值就到达一百分,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九十五分?
他们二人实在太熟悉对方,裴墨染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云清婳眼角眉梢的小雀跃,但她面上还强行装着平静。
裴墨染沾沾自喜,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戏谑道:“至于吗?我不走,娘子就这么高兴?”
云清婳:……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会自我攻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