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融。它们软化、崩塌、流淌,如同腊月在烈阳下融化,铁水流淌汇聚,却失去了所有金属的光泽,变成一滩滩污浊、黯淡、泛着令人作呕的铅灰色泽的浑浊死水。这诡异的液体在地面上肆意横流,凡所及处,石头嗤嗤作响,冒出缕缕青烟,迅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我的刀!我的房子!”惊恐万状的哭嚎声、铁器融化时发出的轻微“嗤嗤”声、绝望的咆哮声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曲。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试图以真火诀熔炼加固他那件即将化为铅水的铜炉法器,可炉口喷出的并非烈焰,竟也是一注污黑腥臭的水流,喷了他满头满脸,蚀得皮肉吱吱作响。
几乎同时,另一场违背天理伦常的逆乱开始了。那些正被异化、流淌在地面的“铁水”触及之处,方圆数里的草木发生了更为悚然的异变。
一片原本葱郁繁茂的松林。最外围的一株高大苍松最先触及流淌而来的“铁水”。树皮猛地被映上一层刺目的灰冷金属光泽,仿佛瞬间镀上了钢铁。这钢铁色泽如瘟疫般疯狂向上蔓延,枝条绷紧伸直,树叶由墨绿迅速褪色,变得如同刚打造好的铁片般冰冷坚硬,连叶脉的纹理都变成了僵硬的金属凹痕。整片松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无声嘶吼中转化为一片阴森、诡异、毫无生命的玄黑铁枝!
一个躲在树后的猎户吓得肝胆俱裂,转身欲逃,一脚踏进了草地上新流淌过来的污水中。他的鹿皮靴如同被浇了滚烫的铁汁,“嗤嗤”声中溶解成液体,紧接着是他裸露的脚踝。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自足下而上,全身血肉和衣物都飞快地软化、熔化,混合成灰褐色的浑浊浆液,汩汩流淌到地上。原地只剩下一滩冒着气泡、散发着焦糊气味的粘稠污秽。
金化水,木成金!天尊以降,万古不移之天规,于此日,于此刻,在冰冷的漠然之下被践踏、被抹除!所谓“道”,所谓“法”,脆弱得如同一张被顽童撕碎的废纸。
“怎会如此……天尊在上……”先前还不可一世、欲争霸九重的战尊李云天,此刻面色惨如金纸,口中艰难地喃喃着,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淋漓血肉,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来。他拼尽全力试图稳住神躯,鼓荡起刚刚融合柳若雪灵魂的庞大战神之力,那赤金色的灼热光芒,曾能焚山煮海、裂开苍天,此刻刚刚凝聚出手臂粗细,透出体外不过三尺,就被周遭那无处不在、粘稠窒息的混沌气息如巨蟒缠绕般死死缠住、侵染吞噬!
赤金神光如同坠入墨池的火种,剧烈挣扎着,发出刺耳的悲鸣,光芒飞速地暗淡下去,其上流转的符文仿佛被无形刻刀狠狠刮削,结构崩解,力量如同被抽干骨髓般迅速溃散、湮灭,根本无法凝聚成形!
“噗!”李云天再次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膝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单膝跪地,重重砸在破碎的山石上,震得四周碎石簌簌滚落。先前反噬失控的力量本已震伤内腑,如今强行凝聚神威再遭本源排斥和那混沌气息的凶恶侵蚀,伤上加伤,体内仿佛有无数把刮骨钢刀在同时搅动。他死死撑住另一只膝盖才没有彻底倒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仿佛要炸裂开来。源自柳若雪的灵魂力量拼命支撑着他近乎崩溃的识海,成为摇摇欲坠的高塔前最后一块顽强的基石。痛楚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潮,一波波冲击着他战无不胜的骄傲壁垒。
死寂般的混沌天穹下,一个难以描述的声音,带着足以蚀穿神魂的冰冷和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响彻在李云天和柳若雪刚刚完成稳固的灵魂深处。
仿佛碎裂的镜子被强行粘合在一起后再次被无情叩响,又像是无数世界在毁灭时残余的悲鸣被强行扭曲混杂:
“……多少纪元了……真是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挣扎气息……”
那声音在李云天和柳若雪的识海中震荡、延展,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压大道法则的沉重,粘稠冰冷的气息仿佛无数细小毒虫,顺着意识钻入灵魂深处啃噬。
“本以为还要等那老儿的‘玩物’……再陪你们玩上几局有趣的把戏……”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外界天翻地覆的逆乱景象——苍郁山峦瞬间披上冰冷铁衣,活人化为浓浆,村庄城镇在法则的错乱中挣扎沉沦。
“……未曾想……你二人如此‘争气’……竟能……提前打开这……枷锁……”
李云天勉力抬起头,剧痛使眼前一片血红重影,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