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凝结成冰。视线模糊,耳中只有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魔物逼近时扭曲的嘶鸣。她像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船,在死亡浪潮的绝对碾压之下,灵魂深处涌上的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黑色。躲不开,挡不住,逃不掉!李云天的声音,天机子冰冷而充满机械命令感的意念,一幕幕碎片在飞溅的血光和魔影中闪烁……结束了吗?连拼死一搏的资格都失去……
就在那毁灭性的巨斧阴影即将吞噬她渺小身影的刹那间,苏千雪的左手,那只一直下意识紧握着怀中某物的手,猛然收紧!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她的掌心皮肉,带来了最后一瞬的、近乎本能的、超越任何思虑的决绝与渴望——
活着!李云天最后的话语犹如闪电劈开绝望的迷雾!
“嗤啦——!”
一声令人心脏停跳的裂帛之音,并非来自战场,而是发自她的胸腔深处!被捏碎的,是她怀中那片李云天给予的战神令棱形晶石复制品!
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当掌心传来那微小但清晰的破裂质感时,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拉扯了一下。没有想象中摧城拔寨般的金光洪流,没有震耳欲聋的雷霆轰鸣。只有一道极细、却纯粹到难以形容的光束,如同世界初开时的第一缕线,从她紧攥的指缝里迸射而出!
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安静,安静得在魔将战斧带起的呼啸狂风、魔物嘶吼汇成的咆哮浪潮中微不可闻。但当这道光束乍现的刹那,整个庞大魔宫空间中所有混乱的、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无论是飞扑的魔物喷吐的毒瘴腐蚀,还是魔将巨斧上缠绕的撕裂空间的狂暴魔煞,甚至只是空间中自然流动的粘稠魔气——都瞬间凝固!
就像一幅狂野喷溅的泼墨画卷被无形的寒冰瞬间冻结,画中一切暴烈都在那一瞬定格。
被凝固的不仅仅是能量。
时间!那细到极致的光束如同落入粘稠糖浆的核心,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只有最纯粹的——凝结!
它先是无声地贯穿了空间,以违背逻辑的光速蔓延开来。距离最近、只差毫厘就能将苏千雪从头劈开的巨斧,那凝练的毁灭魔罡在光束扫过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糖霜般崩裂、瓦解,然后,连同那个手持巨斧的高阶魔将——他那熔炉般的独眼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填满——整个庞大的身躯从斧刃尖端开始,一层冰蓝的霜晶凭空出现,带着某种冻结万物的绝对规则力量,飞速向上蔓延!
咔嚓!咔嚓!
细密却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如同死亡的序曲,从被光束扫过的每一处悄然响起。近在咫尺、狰狞扑咬的魔仆,脸上残暴的表情被瞬间凝固,身体被冰晶覆盖;远处正在凝聚强大术法的魔将,动作僵在施法的中途,冰蓝色从他们的脚底、武器甚至口中喷涌出的半成品魔焰上蔓延开来;天空中俯冲而下的石像鬼,展开的骨翼凝固成冰雕的姿态;那些致命的能量冲击波、腐蚀丝网、毒雾瘴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在空中冻结成各种奇诡的形态,然后染上冰霜,化作静止的艺术品。
这冻结不分敌我,覆盖范围之大,瞬息间囊括了近百米半径内所有活物与流动能量!连魔宫墙壁上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着暗淡红光的咒文纹路,光芒都被凝固在冰霜之下,如同被冰封的血管。
苏千雪坠落的身体在落地前硬生生顿住了半拍,没有被冰霜波及,是那光束微妙地绕开了她。
她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脏腑再次翻江倒海,咳出几口鲜血。但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半支起身体,喘着粗气,失神的瞳孔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彻底占据。
冰。
一片死寂的冰之国度在她面前展开。刚才喧嚣沸腾、魔影翻飞的大殿中心区域,此刻只剩下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和绝对的静默。魔将,魔仆,石像鬼……数以百计的存在,都被笼罩在厚厚的、半透明的幽蓝色冰晶之中。它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脸上的表情被最后的动作凝固——惊愕、暴怒、杀戮的欲望、难以置信的恐惧……所有神态在冰层下纤毫毕现,却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