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热感,与地穴的阴寒形成强烈对比,接着,温度开始稳定上升。不再是错觉,是真实的、持续增长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物清晰地熨烫着他的肌肤。更奇异的,是镜体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这震动非常细微,如同蚊蚋振翅,却又带着一种规律的、近似心跳般的搏动感——搏动!它在跳!仿佛一面沉睡了万年的巨鼓被无形的鼓槌试探性地敲响,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他体内那微弱却顽强流转的真元随之共鸣、加速。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那搏动纠缠、共振,带着奇异的召唤,让他清晰地知晓:近了。那召唤他而来的源头,就在前方黑暗的心脏处。但同时,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安,也如地穴深处的寒气,悄然在他心湖最底层弥散开去。
下行的时间在绝对的幽暗中被无限拉长又扭曲。当那稀薄的天光早已被彻底吞噬,身后台阶入口彻底消逝在无边的漆黑中时,李云天终于踩在了平坦坚实的基底之上。此处,地穴豁然开阔。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前方似乎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无法窥见。然而笼罩一切的,并非纯粹的黑暗。
是粘稠的光。
一种难以言喻、带着污浊质感的猩红色泽从空间深处弥漫出来,如同稀释的污血被无形的巨手搅拌。它们翻涌、流淌,填塞在岩石的每一条缝隙,包裹着每一寸裸露的岩壁表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如同腐败血肉堆叠了千万年所形成的恶臭。这并非火把的光,更非任何自然的光源。它更像是…具有生命力的污秽!光本身在流淌、蠕动,映照得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极度病态和扭曲的暗红基调。光怪陆离的浓稠红光深处,无数庞大狰狞、难以清晰辨别的轮廓在暗影中若隐若现。它们仿佛是沉睡中巨兽的背脊,又像是扭曲盘结的巨树根系,更像是早已石化凝固的……史前巨妖尸骸!其体魄之庞硕,远超凡人想象所能触及的极限。仅仅只是模糊显露在暗淡红光中的一鳞半爪,便已透出万古沧桑的沉重压迫感,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气息。
猩红污光在视野的尽头如同漩涡般缓慢旋转。漩涡的中心,正是这绝望空间唯一的焦点——一座三尺见方的灰白石台突兀地孤立在污秽红光的中央,如同绝望之海里一块小小的礁石。石台打磨粗糙,古旧残破,布满风霜侵蚀的裂痕,像是从一座更古老巨大的祭坛上崩碎分离的残块。它古朴、简陋到极致,却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庄严肃穆感。
石台正上方,悬空静止着一具剔透的水晶棺椁。棺椁不大,勉强可容一人。材质并非寻常水晶,近乎完全透明,纯净得不可思议,却又无时不刻地折射、流转着那来自空间深处的污红浊光,仿佛棺椁本身便是一个庞大的、具有生命的棱镜。流光在纯净的棺体内无声地穿梭、流淌、变换着诡异的光谱,竟生出一丝妖异的活力。
李云天的心脏在胸腔中猛地狂跳起来,擂鼓般撞击着肋骨。血脉深处那股蛰伏已久的悸动,此刻如同喷涌的熔岩,再也无法抑制地轰然爆发!心脏每一下狂猛地搏动都让他喉头发紧,全身的气血都在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方向奔涌、沸腾。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呐喊,带着令人战栗的熟悉感与沉重如山的宿命感——呼唤源于棺中!
目光穿透那流转着污光的纯净水晶,死死钉在棺内。
棺内并非尸骸。
只有一道朦胧、纤薄、仿佛随时会被风撕裂的暗金色虚影。它被难以想象的精纯力量禁锢、封印在那方寸之间。虚影极其虚幻,轮廓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五官不清,唯有凝聚的中心处似乎有着一点极其深邃凝练的金光——那是虚影仅存的核心意识吗?它悬浮着,处于一种既非生也非死的绝对凝固状态。但就在李云天的目光触及它的刹那,那道虚影核心处的深邃金光骤然闪烁了一下!
仅仅一下,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爆出的星火。
然而那一刹!
死寂粘稠如浆糊的猩红污光空间,骤然沸腾、咆哮!粘稠污浊的红光仿佛被投入滚烫巨石的水面,剧烈翻腾奔涌!空间深处,那些匍匐在黑暗中的、难以名状的庞大阴影怪物躯体开始颤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臭瞬间浓烈了十倍不止!一种极其庞大、浑浊、充满原始混乱与恶意的意志,混合着无休止的狂暴、饥渴与破坏欲,如同苏醒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