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
李璃雪手中的龙舌弓已然垂下,弓弦兀自嗡嗡震颤。射出那凝聚心神的一箭,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用弓拄地才勉强站稳。腹中的绞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但她依旧强撑着,迎上石憨望来的目光,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只是无力地牵动了一下。
如兰则瘫坐在那面被她一拳砸裂的夔龙巨鼓旁,背靠着扭曲的鼓架。左肩的伤口血流如注,在身下汇聚成一滩刺目的猩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脸色因失血而灰败。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看着丹陛上世子的尸体和跪倒一片的叛军,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五十章岱宗绝顶定山河下(第2/2页)
石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丹陛之下,那块布满龟裂的石板缝隙中。
那根青冈木断棍,依旧斜插在那里。断裂的茬口在渐亮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孤寂的光芒。棍身缠绕的裂纹伤痕似在风中飘荡,如同无言的挽歌。
他扶着幼帝,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下丹陛。来到那断棍之前。
他弯下腰。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肋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出那只曾刺穿世子咽喉、沾满血污的手,握住了冰冷的棍身。
入手是熟悉的粗糙与沉重。那一道道裂痕,如同岁月的沟壑,铭刻着这一路的血火峥嵘。
断口处参差的木刺,扎入掌心,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他缓缓地,用力地,将断棍从石缝中拔了出来。
棍身冰凉。那曾经在主人手中呼啸生风、扫荡群魔的灵性,似乎已随着琉璃的碎裂而沉寂。它只是一截伤痕累累、行将破碎的木头。
石憨握紧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粗糙的掌心摩挲过棍身的每一道伤痕,仿佛在抚慰一个并肩浴血、最终力竭倒下的老友。蜀道梨花如雪的初见,长江落日熔金的搏浪,晋阳陌刀寒光的碰撞,琅琊台光耀雾海的辉煌,还有昨夜撬动山石、镇压毒瘴的决绝……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这冰冷刺骨的岱岳之巅。
他拄着断棍,支撑着身体,缓缓站直。挺直的脊梁如同这泰山主峰,承载着风霜,也承载着新生。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穿透凛冽的寒风,从泰山脚下盘旋而上,一声接着一声,悠长而肃穆。
那是平叛大军胜利的号角,也是为逝者招魂的悲鸣。
不知何时起,细碎的雪花,开始从铅灰色的天空无声飘落。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如同飘散的柳絮。渐渐地,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如同扯碎的棉絮,覆盖了封禅台染血的石板,覆盖了倒伏的尸骸,也试图覆盖这刚刚结束的惨烈与罪恶。天地间一片苍茫。
风雪中,残存的禁军、义军,以及那些跪地投降的叛军,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目光都汇聚到了丹陛之下那个拄着断棍、浑身浴血、如同山岳般屹立的身影之上。
“骠骑将军!”
不知是谁,在呼啸的风雪中,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下一刻,如同山呼海啸!
“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
禁军残破的甲胄在风雪中碰撞,发出铿锵之声;义军们激动地挥舞着手中残破的兵器,热泪盈眶;甚至那些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