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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冰鉴摆放在回廊转角,散发出丝丝寒气,驱散了夏日的最后一丝暑意。
“好凉快!”如兰忍不住低呼一声,肩头的痛楚似乎都因这沁人的凉意减轻了几分。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极致的富贵气象,让她这个多年习惯了江湖风霜的拳师感到一种新奇又略带拘谨的陌生。
石憨则始终保持着沉默,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根廊柱后的阴影,每一扇紧闭的雕花门扉。这看似宁静祥和的宫苑深处,不知潜藏着多少暗流。
飞霜殿侧殿,水汽氤氲,暖玉生烟。
杨贵妃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熊皮的贵妃榻上,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仅用一根简单的羊脂玉簪松松挽住。她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淡紫色纱衣,隐约可见其下欺霜赛雪的肌肤。
殿内温泉水汽蒸腾,将她绝美的容颜熏染得如同雾中芍药,娇艳欲滴又朦胧不清。两名侍女跪坐在榻边,手持玉轮,小心翼翼地在她裸露的玉臂上轻轻滚动按摩。
“阿雪来了?”贵妃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泉浸泡后的酥软,尾音微微上扬,慵懒而妩媚。
她并未起身,只是抬起眼皮,那双含情目流转,落在被内侍引入殿内的李璃雪身上,带着几分长辈的宠溺和玩味,“听说你在外面玩疯了?连皇兄都差点抓不到你的影子。快过来,让本宫瞧瞧,是黑了还是瘦了?”
李璃雪敛衽行礼,姿态端庄娴雅:“璃雪见过贵妃娘娘。劳娘娘挂念,璃雪只是贪看些山水风光,误了些时辰。”她抬起头,目光清澈,与贵妃带笑的眼神一触。
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早已学会如何在这位宠冠后宫的绝代佳人面前收束锋芒,藏起所有心思。
“山水风光?”贵妃轻笑一声,眼波流转,带着洞悉世事的了然,“怕不只是山水吧?瞧瞧你身后这两位……”她的目光终于越过李璃雪,落在石憨和如兰身上。当看到石憨手中那根黝黑的青冈棍时,她秀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随即又化作了然的笑意,“这位壮士,气宇不凡,这棍子……倒是有趣。还有这位姑娘,英气勃勃,只是脸色差了些,可是路上辛苦?”
她的目光在如兰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那审视的意味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回禀娘娘,”李璃雪不动声色,微微侧身,“这位是石憨,一路护持璃雪周全的侠士。这位是如兰,我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途中为护主受了些伤。”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恳切,“娘娘,璃雪此次归来,实有万分紧要之事,关乎社稷安危,需尽快面呈父皇。不知父皇……”
贵妃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李璃雪的话。
她坐直了些身子,纱衣滑落,露出圆润的香肩。一名侍女立刻捧上一个缠枝莲纹的剔红漆盒,轻轻打开。
一股奇异的冷冽甜香瞬间在温暖湿润的殿内弥漫开来,霸道地压过了檀香与硫磺气息,直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只见漆盒内铺着厚厚一层晶莹剔透的碎冰,冰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颗荔枝。那荔枝果壳鲜红欲滴,如同最上等的玛瑙,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殿内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每一颗都饱满圆润,大小几乎一致,显然是万里挑一的珍品。
“社稷安危,自有皇兄与朝中诸公操心。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贵妃伸出纤纤玉指,用染着蔻丹的指甲尖轻轻拨弄了一下盒中的荔枝,动作优雅而随意。她拈起一颗,饱满的果实在她雪白的指尖滚动,红白相映,美得惊心动魄。“瞧瞧,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还带着岭南枝头的露水呢。你父皇忙于国事,此刻在紫宸殿议事,晚些才得空。不如先尝尝这稀罕物儿?此物最能解乏,压惊。”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的安抚,仿佛李璃雪口中的“社稷安危”,不过是小女儿家在外受了惊吓后的呓语。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