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上起了大风浪,官府催缴渔税,船破赶不回来……就……”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力抿了抿嘴唇,加快了脚步。
李璃雪和如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与一丝沉重。
苛政猛于虎,在这看似世外桃源的君山,亦不能免。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几间依山而建的简陋茅屋出现在眼前。屋前有一小片平整的晒场,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芦花鸡在悠闲地踱步啄食。
一个瘦小的男孩,约莫八九岁,正蹲在屋角,用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看到阿沅带人回来,怯生生地喊了声:“阿姐!”
“阿弟!”阿沅快步走过去,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对李璃雪道:“公子稍等,我去问问柳老爹有没有存茶。”
她走到最靠边的一间茅屋前,轻轻叩门:“柳老爹?柳老爹在家吗?有客人想求点银针茶!”
门内毫无声息。
阿沅又敲了几次,声音提高了一些:“柳老爹?”
依旧一片死寂。
阿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蹙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伸手轻轻一推,那扇破旧的木门竟“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草药和某种腐败气息的味道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阿沅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李璃雪和如兰也立刻跟上。石憨身形一闪,已先一步挡在门前,目光如电扫入屋内。
茅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一个须发皆白、骨瘦如柴的老人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薄被。
他双眼紧闭,脸色蜡黄中透着不祥的青灰色,嘴唇干裂乌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腔极其微弱地起伏着。炕边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残留着一点黑乎乎的药渣。
“柳老爹!”阿沅扑到炕边,声音带着哭腔,“您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如兰快步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色凝重:“是毒!毒性虽缓,但已侵入脏腑!这岛上可有郎中?”
阿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用力摇头:“没有!最近的郎中也得去岳阳城!可……可柳老爹他……”
她看着老人奄奄一息的样子,知道根本来不及了。
“谁干的?”李璃雪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岛上与世无争的老茶农,谁会下此毒手?
阿沅抹了一把眼泪,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税吏!是那些天杀的狗腿子!柳老爹家里就剩这点祖传的茶园,今年茶叶收成不好,又赶上朝廷加征‘湖防捐’,柳老爹实在交不起,争辩了几句……昨天下午,赵扒皮手下的狗腿子就来过!肯定是他们!”
她的小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湖防捐?”李璃雪眉头紧锁。又是加税!汉江上那“腊月漕粮改道荆襄”的残片密信,如同阴云再次笼罩心头。
就在这时,山下码头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嚣张的吆喝声、哭喊声和器物被砸的碎裂声!打破了君山岛深秋的宁静。
“不好!是赵扒皮!他们又来了!”
阿沅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李璃雪一把拉住她,眼神锐利如刀锋,“你想去送死吗?”
“可他们……”阿沅看着山下,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哭喊和叫骂,急得眼泪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