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有劳。速战速决。”
最后四个字,纪衍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慧心脸上笑容不变,微微颔首:“阿弥陀佛,纪施主放心,贫僧自当尽力。”
赌约既定,气氛陡然一变。
黎南烛深吸一口气,小脸上满是认真。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一直趴在自己头顶、有些不安地扭动着的小骨头碎碎,低声道:“碎碎乖,先去找五师姐,别打扰我。”
碎碎咔地轻响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从黎南烛头顶跳下,化作一道白光,精准地落入了风青萍早已伸出的双手之中。
碎,轻轻抚摸着它冰凉的骨脊,目光却与祝音希、容羽盈等人快速交流了一下。
众人心领神会,默契地调整站位,看似是为中间的辩论空出场地,实则隐隐将风青萍和碎碎护在了相对中心的位置。
双方人马默契地向后退开,在狭窄的谷口空出了一片相对宽敞的区域。
一名无极宗弟子面无表情地取出一支线香,指尖灵力一催,香头点燃,青烟袅袅升起,随后将香插在地上。
香燃尽之时,便是辩论终结之刻。
黎南烛与慧心相对而立,盘膝坐下。
“阿弥陀佛。”慧心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如同闲谈般将方才被打断的话题续上,“黎施主方才问,为何我宗不主动布施积分,以积更大功德。此问甚妙,然施主有所不知,佛法中布施,讲究‘三轮体空’——施者、受者、所施物,皆悉空寂,无有执着。若执着于布施之相,希求功德回报,便落了下乘,非真布施。”
“而劝诸位放下,乃是财布施之反向运用,助诸位舍离对财的执着,此亦是功德。二者看似矛盾,实则一体两面,皆为度化方便,不可偏执一端。”
让黎南烛暗自惊讶的是,慧心虽然有些虚伪,但佛学根基确实扎实,且辩论时并不一味用高深佛偈压人,反而倾向于将道理用相对易懂的方式阐述,然后再将更棘手的问题抛回给黎南烛。
这反而让辩论显得更加公平,也更能迷惑旁观者。
黎南烛认真听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话锋一转:“大师所言,听起来确实高深。不过,晚辈还是有点不明白。您说三轮体空,不执着于布施之相。那您们现在拼命争抢积分,算不算是执着资粮和明光宗的相呢?既然要空寂,为何不连争夺之心也一并空寂了?反而要我们这些受者先空寂对积分的执着?这算不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眨着大眼睛,语气天真却直指核心:“再者,您说劝我们放下是财布施的反向运用,是功德。可这功德的受益者,看起来主要是贵宗啊?我们失去了积分,贵宗得到了积分。这反向财布施……怎么越看越像是单向财收敛呢?
“佛祖当年割肉喂鹰,可是自己吃亏,众生得益。您这反向布施,怎么是众生吃亏,贵宗得益呢?这跟佛祖他老人家的做法,好像不太一样啊?”
慧心面色不变,微笑回应:“施主着相了。得失之心,亦是虚妄。我宗得积分,是为更好行大愿;诸位失积分,是为更快离执着。看似有得失,实则共证菩提,若我宗强行将资粮加之,犹如拔苗助长,坏了尔等修行根基,岂非罪过?此非功德,实为业障矣。”
黎南烛心中暗骂一声狡猾,但脸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哦?照大师这么说,这积分资粮,还得看人配不配?”
“然也。”慧心含笑点头。
“那敢问大师,”黎南烛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如何才算配呢?是不是就像大师和纪师兄这样,修为高深,拳头够硬,抢得到,就算配了?”
她这话问得直白,甚至有些尖锐,直接将“实力”与“资格”划上了等号,隐隐指向了丛林法则的本质。
慧心笑容不变,从容应对:“实力,自是根基之一。然,心性、智慧、乃至气运,皆不可或缺。我宗能得此资粮,亦是天意如此,机缘使然。”
“天意?机缘?”黎南烛歪着头,追问道,“那天意和机缘,是站在抢别人东西的人那边,还是站在被抢的人这边呢?佛祖他老人家,是更保佑抢东西成功的,还是更保佑被抢了还能心平气和的?”
她这个问题更加刁钻,几乎是在质问善恶有报的基本逻辑了。
慧心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日之果,必有前日之因。秘境之争,亦是因果展现之舞台……”
他巧妙地将问题引向了玄而又玄的因果论,开始了熟悉的绕圈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辩论逐渐深入。
而五行道宗和合欢宗这边,也并非全然被动。
风青萍怀里的碎碎,似乎极其不安分,小骨头身子微微颤抖,时不时就有一两根细小的、灵光黯淡的骨刺或者骨片,“不小心”从它身上脱落下来,掉在风青萍的衣襟上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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