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7月10日,选举日。
渔民阿水将最后一张渔网收上船舷时,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和远处土路上传来的汽车声混在一起。
三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士兵开着卡车经过,卡车上还插着的旗帜,旗面上写着吴努—共和万岁的字样。
“又是来催投票的。”阿水的妻子阿莲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往阿水身后缩了缩。
三天前,这些士兵就挨家挨户送过选票,黄色的卡片上印着吴努西装革履的肖像,旁边配着一行粗黑的字,支持吴努,选择民主。
黄色与佛教紧密相连,黄色在缅甸是最受尊敬的颜色之一,代表着神圣、智慧和高贵。
黑色代表着不吉利与悲伤,通常与死亡、哀悼、邪恶和不幸联系在一起。
而另一张黑色的选票,印着凶神恶煞的劳动党人的图片,当村里的人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就被那些当兵的随手扔在泥地里。
“这张没用的,投了也不算数。”
阿水记得劳动党游击队那些人的样子,他们的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还会帮村里的人帮忙干活,没有烧杀抢掠,走的时候,还留了粮食给村里的孤寡老人。
可现在,连村里都贴满了“凶残”游击队的海报,图片下面还写着游击队的邪恶罪行。
昨天村长挨家挨户警告,谁家不投黄票,今年的税翻倍,还要被抓起来。
“投票的地方就在村口,村长说了,今天下午,每个人都要去把票投了。”
“要是有外国人来,就说投给我们敬爱吴总理,不要多说其他的话,多数多错。”
阿莲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隔壁阿福说了,要是谁敢在外国人面前乱说话的话,就会被关起来,然后卖到矿井去挖矿。”
“知道了,把之前那些黑色的纸都扔了吧。”
阿水说完后,沉默着将渔网叠好,海风吹起他的乱发,露出眼角因常年劳作刻下的细纹。
他想起前不久劳动党游击队撤走时说的话,说英国人走了、日本人走了、吴努反动政权也待不了多久,好日子很快就会来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渔船,不用替别人打工了,可现在,看着那些士兵手里的枪,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可能永远不会来了。
仰光市区的某一间印刷厂里,二十三岁的温敏正将一张油印传单塞进《缅甸时报》的夹缝里,让每一个买报纸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内容。
传单上“反对舞弊,要求公正投票”的字迹,传单还带着油墨的气味,这是他和几位同学连夜赶印的。
窗外的街道上,吴努的竞选车队正缓缓驶过,扩音器里反复播放着激昂的演说:“劳动党是毛熊的傀儡,他们会让缅甸彻底沦为毛熊的殖民地。”
“劳动党实行财产共有、妻子共享的制度。”
“劳动党会抢走你们的妻子和财产。”
“只有投票给吴总理,才能保护我们的财产和妻子。”车队经过时,路边的人群里响起稀疏的掌声。
温敏作为曼德勒大学的学生,他曾满怀希望地来到仰光,渴望参与建立一个真正民主的缅甸。
可如今,他看到的还是专制,警察大肆抓捕反对吴努的民主人士,报纸上全是对吴努的赞扬和对劳动党的的污蔑,连大学里都不允讨论联邦政府的这次选举的任何问题。
劳动党在南缅的所有活动被吴努政府严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