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饿得直咽口水,她突然伸手,掰了半块干粮递过去。
“给。”
“啊?”少年愣住。
“吃吧,”阿箬咧嘴一笑,“我看你今天被骂得惨,心里不得劲儿。”
少年犹豫了一下,接过干粮,低声道:“谢了……阿六。”
“客气啥,”阿箬缩了缩脖子,“咱们都是底层爬出来的耗子,互相舔伤口呗。”
火光映着两张脏兮兮的脸,一人一口,把那块硬邦邦的饼啃完了。
从那天起,阿箬算是正式混进了这群年轻兵的小圈子。
她不再只是那个“东角马厩的老赵头手下”,而是“会变戏法的阿六”。每天送饭路过,总有人招呼她坐下歇会儿,分口热水喝。她也投桃报李,时不时掏出个小玩意儿逗大家开心,讲点京城街头的奇闻异事,什么“豆腐西施一嗓子震塌墙”“算命瞎子靠放屁断吉凶”,听得众人前仰后合。
防备心,就这么一点点瓦解了。
直到第三天傍晚,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闲聊,话题不知怎么拐到了最近军营里的风声。
“听说了吗?上头查通敌案查得挺狠。”新兵狗剩压低声音,“文书营那边天天锁门,连倒墨水的杂役都不让靠近。”
“废话,”那个年纪大的兵冷笑,“要是真通敌,砍头都晚了。可你要说咱们世子爷干这事儿……我不信。”
“你也知道是世子爷?”阿箬装作好奇,“真有这事?告示上说他三日内献城,这不是造*反吗?”
“造你个头!”另一人嗤笑,“我要是有这胆子,早跑江湖当山大王去了,还在这吃沙子喝西北风?”
“可告示贴得满城都是,”阿箬挠头,“连老百姓都在传,是不是有点太真了?”
那兵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经过,才低声说:“告诉你也无妨——刑房那份‘密信’,墨迹都不一样。”
“啥意思?”阿箬故作懵懂。
“字是描的。”那人比划着,“你看正经公文,一笔下去浓淡自然,可那份信,每个字边缘都像重新勾过,像是拿薄纸蒙着临摹的。”
“哦……”阿箬点头,“就像我小时候抄私塾作业那样?”
“差不多。”那人苦笑,“知道多了睡不着觉。反正我没看见原件,也就听人说这么一句。你可别往外传。”
“放心!”阿箬拍胸脯,“我连梦话都说方言,谁能听懂?”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墨迹不对?人为描摹?
这不就是造假最明显的破绽吗!
萧景珩被人泼脏水的事她早知道,但一直没证据。现在军营底层兵都能看出问题,说明这“通敌密信”根本经不起推敲。高层之所以还能闹这么大动静,只能说明——有人想借题发挥,把水搅浑。
她没再追问,反而转移话题,讲了个“将军夜尿误踩刺客脑袋”的笑话,把大伙逗得直拍大腿。
夜里回到草棚,其他杂役早已鼾声如雷。阿箬躺在草铺上,借着月光摸出那块藏在内衣里的破布片,用烧焦的木炭写下八个字:
**墨迹不对,人为伪造?**
写完,她盯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字看了许久,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原来真相并不遥远,只是藏在那些你以为无关紧要的闲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