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火光下逐条对照。
第一条:用纸规格不符——官方文书用的是三丈长、七分厚的云纹笺,而这半张焦纸薄如蝉翼,明显是市面常见宣纸。
第二条:骑缝章位置偏移——正规调令骑缝章必须压住首尾两页各三分之一,而这假货的印痕只蹭了边缘,像是盖章时手抖了。
第三条:签押格式错误——兵部七日签押惯例是“左年右月中批语”,但这纸上却是“上年下月”,活脱脱一个倒挂葫芦。
“三条硬伤。”萧景珩合上手册,嘴角扬起,“这不是伪造,这是公然侮辱兵部智商。”
阿箬拍手:“那就别藏着掖着了!直接发通稿,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某藩王竟敢伪造兵部红头文件,背后真相令人窒息》!”
“你这标题像极了西市八卦摊上卖的《京城秘闻录》。”萧景珩笑骂一句,随即正色,“但道理没错。真相不能只憋在我们肚子里,得让它长腿,自己跑出去。”
他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将焦纸、铜印、残信一一放入,最后压上那本《公文规范》。
“铁脖枭,派最能跑的兄弟,连夜送这匣子去京城。第一站给李阁老,第二站兵部侍郎周大人,第三站都察院那位最爱揪错字的御史——记住,亲手交,不许经别人手。”
“明白。”铁脖枭抱拳,“要是有人拦呢?”
“拦?”萧景珩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拿着锤子的人,最怕别人也亮工具’。”
阿箬跳起来:“那我呢?我能干啥?”
“你?”萧景珩斜她一眼,“你现在就是江湖第一说书女主播。去钟楼台阶上坐着,把这事从头到尾讲一遍,越离谱越好,最好让老百姓听完觉得燕王不是人,是当代秦桧plus顶配版。”
“包在我身上!”阿箬撸袖子,“我这就编个快板——‘燕王爷,心不正,造假文书想害人;南陵世子清如水,影梭门上下皆忠魂!’”
铁脖枭咧嘴:“你还挺押韵。”
“那当然,我可是街头艺术学院毕业的。”阿箬翻白眼,“要不要再来段Rap?”
“打住。”萧景珩摆手,“江湖人听不懂英文。”
“我说的是‘rap’,不是那个‘rap’!”阿箬气得跺脚,“是快节奏顺口溜!”
“哦。”萧景珩装模作样点头,“我还以为你要唱《孤勇者》呢。”
阿箬翻了个巨大白眼,拎起铜印就往钟楼废墟上蹿。
半个时辰后,晨风微起,钟楼残垣上坐着个小姑娘,手里敲着破锣当板,嗓门响彻山谷:
“各位父老听我言,昨夜血战非偶然!
燕王勾结兵部鬼,想把黑锅扣咱头上甩!
调令造假三处漏,铜印私刻骗不过眼!
若说我们是逆党,那你问问天地鉴不鉴?!”
底下一群江湖游侠听得热血沸腾,有人当场拔刀砍树:“老子当年跟着影梭门救过灾民!谁敢说他们是反贼,先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
铁脖枭带着人在要道贴告示,标题血红大字:
**《影梭门血书辩诬》**
> 吾等江湖草莽,守义不辱。
> 昨夜遭袭,死伤数十,非因私仇,实为权谋所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