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暗,檐角铜铃随风轻响。
他不动,像一尊石像,唯有指尖还在轻轻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这时,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
阿箬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厚厚一叠名册:“人都齐了。老麻子那边确认二十个联络点随时待命,影梭门报备七支行动队已完成集结,还有五个曾在燕王府当过差的仆役愿意作证——只要您一声令下,全都能拉出来。”
萧景珩低头翻看,一页页扫过,神情冷静。
忽然,他停在一页上,眉头微皱。
“这个人……之前不是被发配到岭南去了?”
“假的。”阿箬低声,“那是做给燕王看的苦肉计。他半年前就偷偷回来了,一直躲在城东豆腐坊后面那条死胡同里。”
“有意思。”他勾唇,“连自己人都骗。”
“那要不要把他安排在前面?”
“不急。”他合上册子,抬头看她,“先让他等两天。关键时刻,才用关键人。”
阿箬点头,正要退出,忽听他淡淡开口: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街上唱童谣的小孩,嗓门特别齐?”
她一愣:“您是说……有人在统一培训?”
“不然呢?”他冷笑,“一群野孩子能唱得像军营列队?背后肯定有组织。”
“难道是……敌方反向操作?”
“有可能。”他目光锐利,“也可能是第三方搅局。不管是谁,从现在起,所有街头宣传,必须由咱们亲自派人监督。”
“明白。”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快。
萧景珩却没有放松。
他盯着那张写满人名的纸,久久未语。
烛光摇曳,映得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手指缓缓抚过“反”字最后一笔,像是在确认刀刃是否锋利。
院外,不知哪家孩童又唱起了新调:
“王爷骑马过长街,天上掉下个破草鞋~”
他听见了,却没笑。
只是默默将铜哨放进袖中,右手搭上了腰间那把从未出鞘的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