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出很远,苏牧回头望去,长安的城楼已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阳光洒在城墙上,像一层温暖的光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心里默念:等着朕,定护你们周全。
十日后,雁门关外三十里的望夫山。
陆安拄着断矛,靠在一块巨石后喘着气。他的左臂缠着染血的布条,那是三天前与大月氏骑兵厮杀时被砍中的,伤口已经发炎,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大人,水……”旁边的小士兵声音发颤,他怀里的水囊早就空了,嘴唇干裂得像块树皮。
陆安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块干硬的饼子,掰了一半递给士兵:“吃点吧,补充体力。”
士兵接过饼子,却舍不得吃,又递回来一半:“大人您吃,您受伤了。”
“让你吃就吃。”陆安板起脸,心里却发酸。他们这支先锋队原本有五百人,如今只剩不到一百,被左贤王的骑兵追得像丧家之犬,若不是靠着望夫山的地形熟悉,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陆安警觉地举起断矛,却见为首的骑兵银甲耀眼,在阳光下像一团流动的光——是苏牧!
“陛下!”陆安又惊又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晃了晃,被身边的士兵扶住。
苏牧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面前,看到他臂上的伤口时,眉头紧锁:“怎么伤成这样?军医!”
随军的军医立刻上前,解开陆安的布条,伤口已经化脓,周围的皮肉都泛着黑紫色。“陛下,伤口感染了,得立刻清创。”
“动手吧。”苏牧按住陆安的肩膀,“忍一忍。”
陆安咬着牙,看着军医用烈酒冲洗伤口,疼得浑身发抖,却硬是没哼一声。苏牧看着他汗湿的头发,突然道:“当年在南疆,你替朕挡箭的时候,也是这么硬气。”
陆安笑了笑,疼得声音发颤:“陛下还记得呢……那时候臣就想,能替陛下挡箭,是臣的福气。”
处理好伤口,苏牧将自己的水囊递给陆安:“说说情况,左贤王的主力在哪?”
“就在前面的黑风口。”陆安喝了口水,指着远处的山谷,“他们扎了十三座营寨,连绵十里,看样子是想等咱们粮草耗尽,不战自败。”
苏牧望向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黄色,像是被沙尘笼罩。“周平呢?”
“周副将带着残部守在关隘,还有不到五千人,好在雁门关地势险要,一时半会儿守得住。”陆安叹了口气,“就是将士们的箭簇快用完了,再不想办法,恐怕……”
“放心,箭簇来了。”苏牧回头对李玄甲道,“按计划行事。”
李玄甲点头,立刻让人去传令。不到半个时辰,后队的士兵就推着二十辆马车过来,每辆车上都堆着盖着油布的箭筒,远远望去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箭簇。
这些动静自然没逃过黑风口的细作。当天傍晚,左贤王的大帐里,细作正跪在地上汇报:“王上,大华的援军到了,带了不少箭簇,看马车的重量,少说也有五万支。”
左贤王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闻言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案:“五万支?苏牧当本王是傻子吗?长安城里的玄铁早就被苏承乾折腾光了,哪来这么多箭簇?定是假货!”
旁边的谋士拱手道:“王上英明。依属下看,这是苏牧的疑兵之计,想让咱们不敢轻举妄动。不如咱们今夜去劫粮道,抢了他的‘箭簇’,也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左贤王眯起眼睛,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好主意!让夜狼营去,他们最擅长这个。告诉他们,抢回来的箭簇,每支赏一两银子!”
夜狼营是大月氏的精锐,个个身手矫健,擅长夜袭。当天深夜,三千夜狼营骑兵趁着月色,悄悄摸向苏牧的粮道。他们以为大华的士兵都在休息,却不知苏牧早已在粮道两侧的山坡上布好了埋伏。
李玄甲趴在山坡上,紧紧盯着,他猛地射出信号箭,夜空瞬间绽放出红色的烟火。
“放箭!”苏牧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
刹那间,山坡上射出无数箭簇,密密麻麻的,像一场黑色的暴雨。夜狼营的骑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这么多箭?”领头的百夫长慌了,他明明探到对方箭簇不足,怎么会有这么多?
就在这时,他发现不对劲——那些箭簇射到身上,根本没入不了甲胄,大多是些木头做的假箭!
“中计了!撤退!”百夫长嘶吼着转身,却被一支真正的玄铁箭射中咽喉,当场毙命。
原来,苏牧早就料定左贤王会劫粮道,故意让前几轮箭用木头箭,让对方放松警惕,等他们进入腹地,再用真箭射杀。
夜狼营的骑兵慌作一团,想退却退不出去,两侧的山坡上滚下无数巨石,将他们困在中间。苏牧提着剑,带着亲兵冲下山坡,银甲在月光下闪着光,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落马。
“苏牧在此!左贤王的走狗,都给朕留下吧!”
陆安也带着伤兵冲了上来,虽然左臂不能用力,却用右手挥舞着断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