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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1P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大婶说:“知道了,谢谢大婶提醒。您真是好人,放心,我们不乱来。我相信大叔吉人天相,一定能等到郭鬼医叫他的名字。”
“借你吉言了,唉……”
大婶叹了口气,搀扶着自己那气若游丝的丈夫,一步步挪着,消失在巷子尽头。
他们的背影,是这都市繁华之下,另一群人的缩影。
目送着那对夫妻相互搀扶着远去,我不禁感慨生命的无常。
或许,能在这短短几十年的光阴里,寻得一人相伴始终,对那位大叔而言,已是最大的幸事。
“盛先生,那大婶说的是真的?”吴胖子凑过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呢?”
“走吧,先找个地方落脚,今晚我们再来会会这位郭鬼医。”
吴胖子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
“啊?真来啊?”
我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然呢?你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可是……那大婶说晚上这里闹鬼!”
“有我在,你怕什么?”
吴胖子一怔,随即挠了挠头,憨笑道:“对哦,我怎么被那大婶给绕进去了。有您在,鬼见了都得绕道走!”
他这记马屁拍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我们很快在附近找了家酒店,特意选了一间窗户正对医馆的房间。
从这里,郭鬼医那间“阴阳医馆”的一举一动,都将尽收眼底。
我俩没有浪费时间,各自调息养神,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静待子时的到来。
对于这位“郭鬼医”,我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轮廓。
夜里开门,专看不见之客,这便是行走于阴阳两界的“鬼医”。
他们治的,不是活人之病,而是死人之“恙”。
“盛先生,”吴胖子终究是憋不住,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鬼……也会生病?”
我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那条愈发沉寂的街道。
“会。”
“不过,它们的病,和活人不同。”
我淡淡说道:“它们的病根,多半在自己的‘家’里。比如,坟被鼠打了洞,棺被蚁蛀了穴,甚至只是坟头上,被人无意间丢了一枚硬币。”
“金属压坟,阴魂难安,如背负山岳,不得喘息。这股压力,会直接反馈到后人身上,使其莫名承压,诸事不顺。”
“至于鼠洞蚁穴,更是如同在阴宅中开了煞口,阴气冲撞,会让阴魂不得安宁,浑浑噩噩。有后人的,便会托梦示警,或让后人也生一场怪病,医院查不出病因,只能求助于我们这样的人。”
“那……要是没后人的呢?”吴胖子追问。
“那便成了绝户坟。”
我语气一顿,目光变得深邃。
“无后人可托梦,它们只能自己出来,寻找能为它们‘治病’的医生。”
“而郭鬼医,就是它们唯一的希望。”
吴胖子听得瞠目结舌,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再次被蛮横地撞开。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
当时针指向十一点整,窗外的世界,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幅画卷。
一条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烧烤的烟火气与酒杯的碰撞声交织,充满了活人的喧嚣。
而另一条街,也就是郭鬼医所在的那条,所有店铺早已熄灯,陷入一片死寂。
路灯明明亮着,光线却昏黄得诡异,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雾笼罩,光亮所及之处,反而让黑暗显得更加浓稠。
阳间路,阴间道。
两条街,一线之隔,竟是一副天然的“阴阳街”格局。
也只有在这种阴阳交界、龙蛇混杂之地,郭鬼医的“阴阳医馆”才能安然立足。
它就像是太极图上,那阴面中的一点阳眼,诡异而又和谐。
就在这时,医馆内,一豆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那光线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勉强照亮了门前三尺之地。
门口,空空荡荡。
“盛先生,怎么……什么都没有?”吴胖子把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满眼困惑。
我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微眯,开启了观气术。
视野之中,气流涌动,阳街那边是驳杂的人气和烟火气,升腾翻滚。
可郭鬼医的医馆门口,却是一片绝对的“空无”。
没有鬼气,没有阴气,甚至连一丝寻常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一个号称“鬼医”的诊所,在子时开门,门口却干净得像一片真空地带。
这比百鬼夜行还要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那片“空无”依旧。
我忽然明白了。
那不是没有鬼,而是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场”,将所有气息都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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