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激动,仿佛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突然听到了特赦令。
我郑重地点头:“我从不拿人命数开玩笑。”
“谢谢……谢谢盛先生吉言!”
她眼眶泛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侥幸。
即便她早已习惯了命运的残酷,但在听到自己还有漫长而光明的未来时,那份属于普通人的欣喜,终究无法掩饰。
我见状,再次准备告辞:“朱小姐,若无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盛先生留步!”
朱小姐急忙叫住了我,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确实不知道陈小伟和‘太岁’有什么渊源。”
她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但是,有一个人,或许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我眉梢一挑:“谁?”
“郭鬼医!”
郭鬼医?
这个名号,带着一股浓重的江湖草莽和阴森诡谲之气。
“是的。”朱小姐解释道,“他是个中医,医馆就叫‘阴阳医馆’。传闻他的医术通神,能从阎王爷手上抢人。不少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到了他那里,都给救了回来。本事太大,招牌又怪,所以道上的人都敬称他一声‘郭鬼医’。”
吴胖子插嘴道:“他也是个算命的?”
朱小姐摇了摇头。
“不是。以前陈小伟经常去找他,还骗我说,郭鬼医是他失散多年的老乡。”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编造的谎言。”
“如果他们真有那么深的交情,这个郭鬼医,一定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我心中了然。
“好,多谢。”
“先生不必客气。”朱小姐的声音里带着真诚,“公交站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我也不希望它出事。希望我提供的信息,能帮到您。”
我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与吴胖子转身走出了朱家大宅。
离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吴胖子回头望了一眼那被八棵阴沉松树笼罩的别墅,忍不住感慨:
“哎,盛先生,这么大一个家业,真就要变成鬼宅了啊。您说,这地方以后会不会上榜‘中海市十大鬼屋’?”
我脚步未停,淡淡道:“格局小了。”
“这里,有资格成为‘华夏十大鬼屋’之一。”
吴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那……那以后得有多少不怕死的探险主播死在这里?您真不打算管管?把这里的风水改了,把那些鬼都赶走?”
我失笑摇头。
“这里的风水,谁也改不了。它以至阳之地为基,养了上百年的阴鬼,早已自成一界。你朱家太爷爷布下此局时,就断了后人更改的念头。”
“世间孤魂野鬼太多,给它们一个安身之所,也算是为你朱家太爷爷当年犯下的滔天罪孽,稍作弥补吧。”
吴胖子还是好奇:“那您说,他当年到底挖了个什么样的绝户坟?能让他这种高人,都心甘情愿地用自家四代气运来填?”
我瞥了他一眼,反问:
“你说,什么样的绝户坟,最值钱?”
“帝王将相?”吴胖子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没有回答,只是吐出几个字:“走吧,去找郭鬼医。”
吴胖子追在身后,还在不停地追问:“哎,盛先生,您还没说呢,到底是不是帝王将相的坟啊?”
我们很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一听我们要去城东老巷子找郭鬼医,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他把方向盘拍得啪啪响,说那一块他熟得不能再熟,接着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郭鬼医的种种传奇。
在他的描述里,郭鬼医简直就是活神仙。
收费不贵,专治疑难杂症,而且规矩大得吓人。
早上九点开门,下午三点准时关门,多一分钟都不看。
晚上更邪门,要到十一点才重新开门,一直看到凌晨五点鸡鸣。
其余时间,你就是抬着金山银山去,也敲不开他的门。
听着司机的描述,我特意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五十。
只剩下十分钟。
车在巷子口停下,司机热情地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道过谢后,我和吴胖子快步走进了这条充满年代感的老巷。
巷子很热闹,两边是林立的商铺,人来人往,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吴胖子压低声音问我:“盛先生,这郭鬼医……该不会跟咱们在东海市遇到的那个张十三一样,也是专给死人看病的吧?”
这个问题,我早已在心中盘算过。
“阴阳医馆”这个名字,加上那诡异的看诊时间,无一不指向那个可能。
我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吴胖子咂了咂嘴:“我去!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多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东海市一个,中海市又一个,那咱们兴州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