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萧烬羽骤然停下动作，侧首望向一旁石壁。
壁上，一块深色晶石正急速闪烁着一星微不可察的红光。
"何事？"沈书瑶即刻警觉。
萧烬羽的目光未离晶石，声音低沉："外库，第七号木箱。那批'石髓'……内部混入了东西。毒性酷烈，阴寒属性，能量反应与周边药材迥异。"
沈书瑶立时将意念聚焦，感知数据飞速解析："数据溯源……指向下午卢生曾以'复核'之名，单独接触过这批石髓。石髓本身性平无毒，常作中和之用，他倒会挑！掺入何物？"
"一种复合矿物毒素，萃取自罕见毒苔，性极阴寒，微量便可引发生机崩坏。当代手段无从检出。"萧烬羽语气淡漠，"他算准了门外郎官与丞相府之人仅以银针试毒、鸟兽试吃，验不出石髓本身蹊跷。"
"或许还存了心思，若丹炉果因'药性冲克'生变，他便可趁机进言，自称早已通过卜筮窥得'阴秽干扰丹元'，以此凸显其能。"
"如何应对？即刻揭破？"沈书瑶跃跃欲试，"这可是当面打脸的绝佳戏码！"
萧烬羽略作沉吟，摇首："不必。现下揭破，至多治罪卢生一人。打草惊蛇，反令幕后可能潜藏之辈匿得更深。"
他行至丹炉旁一看似观测火候的青铜窥管前，指尖极快地在管身几处点位掠过。
"将计就计。标记那批石髓。后续'炼制'中，模拟出因'辅料不纯、阴阳冲克'所致之轻微能量逸散现象。"
"幅度控于……恰能使外间守卫玄武锐士腰间秦剑与青铜甲胄相接之处，产生一种低沉持续、无可忽视的震颤嗡鸣即可。"
沈书瑶眸光大亮："妙极！既可不动声色展露吾等'感知入微、明察秋毫'之能，令卢生疑神疑鬼；又可藉这些锐士之口上报异象，进一步加剧丹室神秘与危殆。"
"尚可为卢生记下一笔，待时而动！"
"然。"萧烬羽微一颔首，"吾等所求，非一时快意。乃最终全身而退。"
洞窟内，巨型丹炉的嗡鸣声似乎沉浑了些许。炉内隐有风雷之声透出，那是能量开始有序奔流的迹象。
幽蓝的"龙髓"于墨玉匣中静默吐纳微光，映照着两位来自未来的时空异客。
丹炉之火，已燃。宫闱之斗，方兴。八十一日，倒计时启。
……
咸阳宫另一隅，丞相府。
李斯并未安寝。灯烛之下，他虽浏览着各地呈送的竹简公文，手中笔却久久未落。
"龙髓…长生…"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峰紧锁。
殿内那麋鹿死而复生的诡奇景象不断在他脑中翻覆，由不得他不信。然狂喜退潮后，一种更深沉的忧惧攫住了他。
陛下若真得长生，这大秦的朝局将驶向何方？太子之位岂非形同虚设？那些渴求从龙之功的新贵，那些盘根错节的旧族…
还有他李斯，今日之权位尽系于陛下一念，若陛下真得永恒，这至高权柄之侧，可还有他李斯更进一步之阶？
抑或是，盛极必衰，徒招灭顶之祸？
萧烬羽此子，神秘莫测。能力超绝，却偏偏…过于超然物外。对陛下封赏不见热切，对朝堂纷争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只一心"炼丹"。
这本身便极不寻常。在这咸阳宫中，谁能真正无欲无求？除非…其所图者，更大？
陛下狂喜之余，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审察，李斯未曾错过。那是对超脱掌控之物的本能忌惮。
李斯搁下笔，指节轻叩桌面，发出规律嗒音。
赵高今日殿上看似为萧烬羽转圜，实则行捧杀之举，将其置于众矢之的。卢生那点嫉恨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这潭深水，已被萧烬羽与"龙髓"彻底搅浑。
他身为丞相，首要之务乃维护朝局稳定，护佑大秦江山永固…亦护佑自身权位不失。任何未定之数，皆须纳入掌控。
"来人。"他沉声道。
一名心腹属官悄步而入，垂手恭立。
"加派得力之人，盯紧丹室外围一切动静。所有人员往来、物资进出，无论巨细，每日呈报。"
"尤需注意…与卢生方士一党有勾连者。"他略顿，续道，"另，详查巴郡清氏近况，特别是与这位'巴清'夫人过从密切者。"
"陛下有旨，炼丹事涉社稷，务求万无一失，需洞察秋毫。"
"诺。"属官领命疾去。
李斯目光重回公文，却一字难入。那幽深地底丹室，在他眼中已化为一口巨大漩涡，正吞噬现有秩序，亦孕育着未知风暴。
他必须看得更清，更远。
……
陛见虽散，公子扶苏却未即刻离去。
他独立廊下，遥望丹室方向，眉宇间忧思较往日更重。"龙髓"神效固然骇俗，然其所需耗费之民力物力必巨。
封锁矿脉、重兵看守、征集药石……且父皇对此物之执念…他心下沉沉不安，只觉那幽蓝光华背后，所藏恐非福祉，而是更大灾殃。
他轻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