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爹越想越高兴,陈伟南忍不住朝他泼上一瓢冷水:“爹……”
“生产队好地方就那么多……”
“就算咱们家可以分十多亩水田,七八亩旱地,以张队长跟咱们家的关系,肯定不会给咱们分啥好田。”
老爹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起来,眉头也皱成一个大大川字。
分田以后,家里每年交给公社的公粮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如果生产队分给自己的水田跟旱田都比较差,粮食产量比较低,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特别是分到那些条件非常差的水田跟旱田,搞不好还没有集体干活,生产队分粮食的收入高。
想着想着,老爹脸上的凝重表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担忧给取代,赶紧问:“伟南……”
“生产队也不是张队长一家独大……”
“上面不是还有陈队长吗?”
“咱们家跟陈队长的关系不错,你能不能走走陈队长关系,想办法让他给我们分一些好田。”
“难……”陈伟南长叹一口气回答。
“要是两三年前,陈书记刚刚当选的时候,他的话在生产队还有用。”
“毕竟那时候的张队长刚刚犯错,社员们或多或少都对他有些意见。”
“现在不行了。”
“陈叔这人做事儿太直,既不喜欢弄权,也不喜欢拉拢人心。”
“张队长就不一样了,不到两年就让大家伙儿忘了他之前犯的错,好把生产队一大半党员都拉到他那边儿。”
“虽然陈叔明面上是咱们生产队书记,但并没有多少权利。”
“张队长明面上是队长,但更像是书记跟队长一肩挑,用一言堂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陈叔想帮我们说话都没用。”
“那怎么办?”老爹急了。
“生产队好多社员都跟张队长和张二宝他们有关系,生产队那些好田肯定都紧着他们分。”
“咱们家跟张二宝他们不对付,肯定是最后分田,剩下那些水田跟旱地肯定都是最差的。”
“真要是把那些差田都分给我们,忙活一年下来,减掉公粮,每年剩下的粮食很可能还没有这两年生产队分下来的粮食多。”
“那还不如不分田,继续在生产队上工。”
说完最后一句话,老爹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身上没有一点儿精神气儿。
老娘跟媳妇儿也都变得沉默起来,脸色非常不好看。
跟老爹的担忧相比,陈伟南脸色要平静很多,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生产队把最差的水田跟旱地分给自己。
看着老爹很平静反问:“爹……”
“咱们生产队为什么会有差田跟好田之分……他们不都是种稻谷的水田吗?有啥区别?”
“当然有区别……”老爹脱口回答。
“水田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断水,特别是种稻谷的时候,一旦缺水,减产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颗粒无收。”
“生产队只有一半的水田完全不缺水。”
“这是最好的水田。”
“还有四成的水田跟漳河里的水位有关,只要漳河水位高,他们就不会缺水。”
“大约一成的水田因为地势太高,漳河里的水没法儿直接流到地里,只能靠天吃饭……”
“我没记错的话……”
“最近几年,那几十亩水田只有两三年丰收,剩下两三年要么欠收,要么直接绝收。”
“要是生产队把那些靠天吃饭的旱地分给我们,那咱们辛苦忙活一年时间都有可能颗粒无收。”
“生产队公粮不会因为咱们家颗粒无收就不收。”
“到时候咱们家不仅要买粮食吃,还要买粮食给公社交公粮……”
“不行……”
“绝对不能让生产队把那几十亩差田全部分给我们。”
“我记得咱们家还有几个水果罐头没吃……”
说完就朝老娘安排道:“你去拿两个水果罐头,再去厨房选两块上好的腊五花肉,一条腊猪腿……”
“我现在就去给张队长送礼。”
“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算要把差田分给我们,也要分我们几亩好田,不然分田以后我们家连吃饭都是问题。”
见老娘起身就准备往屋子里走,陈伟南赶紧站起来阻止:“爹……”
“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家跟张二宝他们不对付这么多年,你真以为送点儿礼就能改善双方关系。”
“你今天真要是给张队长家送礼,不仅改变不了我们跟张二宝之间关系,还会招来整个生产队笑话。”
“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会沦为整个生产队笑柄。”
“反正不管你说啥我都不同意你给张队长他们送礼。”
“至于家里被生产队分差田的事儿……”
“我来解决……”
“反正不会让咱们家吃亏。”
见老爹慢慢从刚才的急迫中冷静下来,陈伟南也跟着长松一口气,生怕他冲动之下听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