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祺二领着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眼神却格外清亮的布衣文士走了进来。
祺二拱手笑道:“掌柜的,我这位兄台方才在外听闻有此盛事。”
“也想来讨一碗酒喝,试试手气,不知可否?”
掌柜的自然笑着应允。
拼酒再起。
新上的文士看似弱不禁风,酒到碗干的度却丝毫不慢,与欧阳青对饮竟不落下风。
欧阳青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但婉棠敏锐地察觉到,他端碗的指尖微微绷紧。
这酒后劲极大,且那文士似乎极擅引导酒意,欧阳青开始感到压力了。
祺二趁众人注意力都在拼酒上,悄无声息地挪到婉棠身侧站定,他目光看着场中。
话却是对婉棠说的,声音压得极低:“真是巧了,想不到夫人也会对这市井酒坊的小游戏感兴趣。”
婉棠面上不动声色,同样望着场中,淡淡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高手在民间啊。”
“奉命行事,实属无奈。”
“只是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先生,倒真是……万幸。”
祺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不再多言,只悠然道:“且看吧,这酒坊,有意思得很。”
雅间角落,光线昏暗。
欧阳青终是不支,视线彻底模糊,强撑着的意志在烈酒连环攻势下溃散。
他晃了晃,勉强用手支住桌沿才未倒下,但显然已无法继续。
婉棠与祺二坐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祺二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闻:“今日夫人想必也瞧见了,这京都之水,比想象得更深更浑。”
“却不知……夫人先前答应之事,进展如何了?”
他话中所指,自然是联手扳倒皇后,为祺贵人复仇之事。
婉棠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自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细小纸条,悄然递过:“正要请先生相助。”
“皇后以此物要挟于我,令我投鼠忌器。”
“还请先生务必查明,这上面所提旧事,当年究竟是何真相。”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恳切。
祺二接过纸条,就着昏暗光线迅一扫,面色骤然一变,竟是肃然起敬,甚至下意识地微微站直了身体。
他看向婉棠的眼神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想不到……竟会与这件事牵连上。”
“夫人放心,祺二必竭尽所能,查明原委。”
婉棠微微颔,目光转向那边强自支撑的欧阳青,轻声道:“此事既了,这边……也该结束了。”
她起身,袅袅走至酒柜前,看似随意地取下一瓶其貌不扬、却贴着特殊标记的酒瓶。
那是她早先暗自调换准备的高度数蒸馏酒(xo)。
她对掌柜的略一示意。
掌柜心领神会,趁人不备,悄然将欧阳青面前残余的酒液换成了婉棠手中的“特酿”
。
欧阳青正觉口干舌燥,头脑昏沉,见酒送来,未及细想,抓起酒瓶便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无比、醇厚异常的烈酒如火焰般滚入喉肠,远他之前所饮的任何一种。
半瓶下去,他眼睛猛地一直,身体僵硬,所有动作都停滞了。
与此同时,那名与欧阳青对饮的文士朝着祺二的方向瞥了一眼。
祺二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文士立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咚”
一声栽倒在桌,不省人事。
欧阳青虽已濒临极限,却仍凭着强悍的意志力硬撑着,见到对手倒下,他猛地一拍桌子。
嘶声吼道:“……赢了!
是我赢了!”
祺二见状,对婉棠拱手一笑,低语道:“夫人静候佳音。
祺某先行一步。”
说罢,便带着“醉倒”
的文士迅离去。
欧阳青踉跄着回到婉棠身边,将那枚来之不易的锦囊重重按在桌上。
递向她,呼吸粗重,言语已有些含糊:“夫人……锦囊……臣……即刻着手……”
他还念念不忘皇帝的吩咐。
婉棠笑容温婉依旧,伸手接过锦囊,语气平静无波:“欧阳大人辛苦了,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语气关切,“瞧你醉得厉害,开窗透透气吧。”
说着,她走到窗边,吱呀一声推开了支摘窗。
夜风带着凉意瞬间涌入。
欧阳青正强压着翻涌的酒气,被这冷风一激,体内奔腾的酒力轰然上涌,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断绝。
他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
地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彻底醉死过去,不省人事。
方才还笑容可掬的掌柜此刻快步走来,神态举止已完全变了,恭敬而利落。
对着婉棠低声道:“主子,此处不便,请移步后院。”
婉棠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