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风闲适地坐在席子上,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曲起的右脚膝盖上,微微眯着凤眸,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心里想的是,这两天因为忙,他连阿宁的一面都没见着。
忙起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所有事情都暂告一段落了,那一直压在心底的躁动和痒意,便又见缝插针地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说起来,上一回他施针的时候,阿宁曾说过,下一回,便是他最后一次施针了。
也意味着,她也即将要给他答复了。
每每想起这个,心里就会倏然而起一股烦躁和不安,仿佛烈火般灼灼烧着他的心,甚至有时候晚上睡觉,都会梦到阿宁拒绝他的场面,醒来后,心里的戾气和理智都会激烈地缠斗,让他辗转反侧,再也睡不觉。
这样的症状越严重,以至于这两天明明忙得不可开交,但他每天晚上,愣是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也就见到阿宁的时候,这样的不安能短暂地得到缓解。
这样着实不是办法。
陈瑾风的头微微后仰,缓缓闭上眼睛,掩盖眼底悄然漫起的阴霾。
下一刻,他忽地站起身子,把还在热烈地恭维个不停的众武将吓了一大跳,纷纷瞪大眼睛对视,满眼写着——大爷的可是你们说错了什么惹恼主公了?!
陈瑾风却看也没看他们,径直往营帐外走,“没什么事情就都散了吧,瑾柏,你继续盯着晋国各地的动乱情况,我有事情回府一趟。”
他话音刚落,营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一息,一个兵士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禀告主公!
城外东南边的林子外头燃起狼烟!
是我军用来求救的信号!
今日当值的卫将军已是立刻派遣了人马前去救援……”
陈瑾风眉头一皱。
这几天为了提防那些世家闹事,他在丰临里里外外都派了不少兵士巡视,然而能让他军中的人燃起求助狼烟的,只可能是生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但按理来说,能掀得起大风浪的世家都被他们盯死了,剩下的世家,不足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淡声道:“既然卫将军已是派了人去救援,等他救援回来后,让他来找我一趟。”
“不……不是!”
那兵士连忙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卫将军的人马离去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身上中了箭的暗卫拼死赶到了军营,说是……是温大夫出事了……”
陈瑾风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某只手狠狠一攥,那尖锐的痛楚瞬间传遍他四肢百骸。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冷一片,咬牙厉喝一声,“这件事怎么不早说!
来人,备马!”
出事的是阿宁?!
怎么会是阿宁!
她今天出城了?!
陈瑾风来不及多想,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已是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鞭,胯下的千里骏马顿时仿佛一道闪电划破空气,瞬间远去。
陈瑾柏好不容易追上了自家二哥的步伐,却只见到了马匹远去后扬起的灰尘,连忙也翻身上马,厉声道:“来人,跟上!”
二哥这般急切,连跟着他的兵士都差点跟丢他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二哥,他哪里放心得下!
温大夫那边也不知道生什么了。
若温大夫出了什么事,他预感二哥……要疯!
另一边的林子里,狄青还在艰难地拼命往前跑。
大爷的,温大夫猜得没错,来人显然不简单,追过来的敌人不止源源不断,竟然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会儿,他和另外两个护卫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阿勇伤得最重,方才有一支箭直接射穿了他右边肩膀,他的右手现在连举起来都难,只能把剑换到了没有那么利索的左手。
袭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有那样的能耐,在丰临城外藏了这么多人!
最要紧的是……
狄青一边低头避开一根低垂的树枝,一边快地看了看一旁马车的轮子。
却见那个轮子早已是走得歪歪扭扭,它到现在还没有掉落,完全是因为这辆马车质量上乘!
要不是温大夫回城时换了他们带来的马车,就寿安堂那两辆马车,只怕早就散架了!
只是,马车的质量再上乘,这两个轮子也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
狄青抬头,快看了前方一眼,估算了一下距离,沉声道:“阿勇,你可还能坚持?!”
阿勇手上的右手早已是没了知觉,只麻木地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大声道:“可以!”
“很好!”
耳边,后头紧追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仿佛阴魂一般怎么也摆脱不了,而且听声音,就知道敌人来数不少。
而他们的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急奔跑,早已是有些累了,被他们追上是迟早的事。
狄青狠狠一咬牙,道:“跟他们拼了!”
在他们说话期间,他们的马猛地往前一跃,外头汹涌的阳光顿时争先恐后地挤进他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