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烈死了,谢观澜也死了。
但搜寻还是得继续。
姜灼将姜烈的尸体交给了弦川,自己则翻身上马。
“帮我带回去吧,好好安葬。”
“可是……”
弦川面带犹豫。
放任姜灼一个人深入战场险境,弦川自认无论是作为男子,还是作为下属,都不是应做之事。
“……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近之人了。”
姜灼却就此苦笑着婉拒了弦川的好意和劝阻,再次策马扬鞭,跟随着黑鸦的指引出发。
烈风马蹄笃笃,夜风穿林而过。
许是见证了姜烈战死后,往日的聒噪个没完的黑鸦,也一改常态,只沉默着飞旋带路。
但随着地势愈高,姜灼能听到阵阵喊杀和刀戟鸣响。
赵翊白就在山上!
勒紧缰绳,姜灼加快了前行速度。
果然在悬崖前看到刀戟混战的兵马。
新至战场的景王支援军甲胄崭新,与在战场搓磨多日灰头土脸的襄王军很好区分。
“驾!”
姜灼俯身低喝,带着烈风一起冲进了重重困围的战局。
位于战势中央的赵翊白却先察觉到姜灼的接近,转而翻身挥戟,替姜灼打落身边袭来的攻势。
“你——?”
看着明明已该乘船南下的姜灼突然出现在面前,赵翊白惊疑不定间亦带了几分气愤,但又在看清姜灼脸上的刃伤和满身的血迹后,转为了深深的担忧和不解。
“姜烈战死!姜烈战死!”
黑鸦就此盘旋于二人上方,高叫着姜烈的死讯。
“堂兄死了。”
姜灼轻轻开口陈述事实,转而向赵翊白伸出手:
“我来带殿下走。”
赵翊白眼眸一震,坚毅眉眼掠过沉痛之色。
没有去握姜灼的手,赵翊白抬手吹了个呼哨。
奇特,辽远,悠长的哨音响彻山顶。
这不是驱使黑鸦的呼哨。
姜灼愣了。
胯下的烈风却反应了过来,就此高扬着马蹄,载着姜灼冲出重围。
生于战场的马并不惧怕刀枪利剑,任凭斧钺加身,皮绽肉开,只一味地嘶扬着向外奔去。
原来如此。
姜灼晃神过来。
难怪,他执着要将这马送给自己。
姜灼取出腰间剑刃,就此翻身跃地,抛下烈风,重新往战势中央杀去。
“姜灼!”
看着再度折返的姜灼,赵翊白无奈叹了口气。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姜灼与赵翊白背身而对,各自戒备杀敌,“我与堂兄一起为殿下大业战死,这不亏。”
“你不该……”
赵翊白还欲开口劝阻,刀剑却不容二人再分神。
姜灼也不再多说,只专心应对面前袭来的敌兵。
死。
从不可怕。
与其侥幸存活,在男子后院里像块破布一样的病死,还不如现在这样死于刀光剑影和雄图伟志。
毕竟,从前世开始,姜灼就想这样站在赵翊白身侧了。
无关男女之情,人与人的际遇,往往在于相互成全。
成就赵翊白的新政基业,亦是在成全姜灼寻求真相的决心。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六个……
姜灼一次次挥剑,前仆后继的敌军士兵却一次次上前。
双方都有不停有人在倒下,只是相比支援不断的景王军,被逼上悬崖背水一战的襄王阵营更没有退路。
又一名敌兵悄无声息接近了赵翊白,率先察觉的姜灼旋即转身,刺穿了他的脖颈,艳红热血溅上姜灼的脸颊,更显眉目凄艳非常。
赵翊白运戟如风,扫却面前一应敌兵,才为背后诸人留下些许喘息空隙。
不能再战了。
每每刺穿敌军士兵的胸膛之后,姜灼都来不及收剑,就要使出另一击。
渐渐的,姜灼有力竭之势。
而向来敏锐的赵翊白虽然并没有展露出疲惫之色,但方才竟然也没有发觉身后人的突袭,看来也只是在勉力支撑罢了。
但更糟的,是此次暂停,让姜灼和赵翊白看清了如今站在自己身后还能继续战斗的襄王军也不过十余人而已。
这十余人个个面上带了血痕和灰土,也是在极力逞强。
“会后悔吗?”
看着满脸是血的姜灼,赵翊白忍不住带了心疼,轻声询问。
姜灼摇摇头,坚定道:
“从很早开始,我就想助殿下一臂之力了。”
还真是一臂之力。
姜灼忍不住笑了。
因为左背上的伤势,无法进行大动作的挥剑,所以姜灼这次只用右手使剑。
赵翊白不明白姜灼为什么笑,但还是伸手替姜灼抹去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