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必须得承认自己一败涂地。
至少在这场交锋中，他没赢过哪怕一句。
对于全世界最聪明的人来说，这是场灾难。
但是卢瑟却突然感觉到一种解脱。
从对方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开始，卢瑟就觉得自己坐在教堂里，面对着的像是一个真正的耶稣基督：强大、聪慧、无所不知。
他突然开始反省，他的人格当中对于人的抵触和憎恶，到底来自于什么？
是来自于人的强大吗？不，是来自于人不够强大。
如果没有人，卢瑟能够想象到的最完美的生物是他自己；而如果有了人，人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生命，是他对于智慧生命能够达到的最完美的状态的想象力极限。
但是人不是完美的。
他有很多缺点，甚至在卢瑟看来，人的缺点显着大于优点。
这些缺点像个黑洞一样，把卢瑟的完美想象吞噬掉了。
所以他针对人的恶意，所对他作出的每一次迫害都带有一种惩罚性质，就像是为了证明耶稣不是神子，而把他钉在十字架上。
只要证明人确实不是那么完美，就可以掩盖“完美的人选择保持不完美”
这个事实。
本质上，他是想不通人为什么要当一个处处是缺点的人类的。
这其实仍然来自于他的自负。
与其说莱克斯·卢瑟是人类主义者，不如说他是卢瑟主义者。
他保护的是卢瑟这样的人类，不是那些愚蠢的普通人。
因此他也想不明白人为什么宁可跳下神坛，也要和普通人站在一起。
人在他和普通人之间选了普通人，而卢瑟不能接受这样的选择。
所以他必须得证明，证明人不是救世主，证明他可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证明他这么选只有这一个下场——就如同所有没选莱克斯·卢瑟的人一样。
但是如果，人没有这么多缺点，没有那些无用的善良、只会指望别人的天真、为了提高与普通人的共情而封印级大脑的愚蠢……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卢瑟知道了。
但他开心吗？不，他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在这样的人面前，他和以前他看不起的那些普通人没有区别。
他意识到，人一直都不是在莱克斯·卢瑟和普通人之间做选择，而是在“做他自己”
还是“做普通人”
之间做选择——没有莱克斯·卢瑟这个环节。
“我劝你别这么做。”
克拉克又开口说。
“别给它造身体？”
“别留弱点。
它又不傻，不会那么轻易踏入陷阱，在此之前一定会做各种试探和调查。
万一被它查出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如果真的造出一具完美躯体，你就不怕你打不过它？”
“当然怕。
但是你不可能造出真正的完美躯体。”
克拉克说，“你也不要怪我说话直，但凡你能造得出来，你就给自己换上了。
而你现在还以这种姿态站在我面前，就证明你对于‘躯体’这件事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卢瑟竟无言以对。
“而且，它最终会不会进入这具躯体并不取决于这具躯体够不够完美，而在于它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没了身体，它就会立刻死亡，就算是一堆破铜烂铁，它也只能凑合着用。
逼它必须有个身体才是这个计划的重点。”
“它正在和我妹妹接触。”
卢瑟说，“我不能说它爱上她了，但它应该会选择救她。
到时候我会制造一个真空环境，让电子生命只能操控那具躯体去救她。”
“不靠谱。
如果你妹妹对它真有那样的吸引力，它早就动手了。
既然它没有，那你妹妹可能对它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我只是想让它错判局势，让它觉得可以花费很小的代价就把莉娜救下来。
据我所知，它也这样救过别人。
但只要它进入那具躯体，就别想出来了。”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一个真空环境中突然出现一个机器人，是否太明显了？”
“那就给机器人出现在那里增添合理性。
比如，总统要对我动手，我不得不造出机械大军与他对抗。
莉娜在率领机械大军的时候出了意外，操控她身边的机器人去救她，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你如何保证制作的过程中，它不会趁虚而入，直接操控你全部的机器人？”
“据我所知，它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是说，它不是朝这个方向进化的。
就算它是，我也可以想办法干扰它。
事实上我已经有点头绪了。”
“比如？”
“它把自己变成了一段电波，虽然拥有了在网络之外的地方进行入侵
